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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何玉峰忙,倒不全是和一二四在一起。買畫材掏光了他的兜,他曾問過人,校門口的店價錢是否公道,但顯然問的人不對,那位學長不知洛陽紙貴,導致他損失慘重,後悔不已。如果他肯多跑點路,去到另一個城區的油畫素材市場,大概能省下兩百來塊錢。
來時他信誓旦旦,不再讓羅美娟養他了。如今四分之三的伙食費白白冤掉了,再不弄點搞頭,他就要斷炊了。好在和他混得好的不止一二四,他也曾向羅美娟提過,一位大二的師哥會給他介紹一份待遇豐厚的兼職。那位師哥姓趙,也是玉河人,在美院學多媒體設計專業。
何玉峰認得他,源於師大的傳統。新生入學的兩三天內,上一屆的新生必要去宿舍裡探訪他們,傳授初來乍到的經驗。旁人都是對學分、課程和某某老師,要不就是學校周邊好玩的好吃的,比較關注,何玉峰只口口聲聲的問:哪裡可以勤工儉學。他暑假裡幫一個快餐廳送外賣,又辛苦又費事還掙不了什麼錢。
一位院學生會的頭頭聽出了他口音:你是玉河的。何玉峰點頭,副會長說,這個你正好可以找你玉河來的師哥。他走出宿舍,無數的短袖褲衩下站定,中氣十足的喊:「趙大富,趙大富過來下。」正是因為趙大富美院加玉河的雙重師哥身份,以及眾人贊口不絕的掙錢能力,讓何玉峰早早就打算傍上他。
趙大富算個熱心人,知道何玉峰迫切打工掙生活費的心情,一拍他肩膀:包在我身上,等你軍訓回來,哥帶你去家公司看看,聽說是自由工作,按件結錢,很不錯的。他言出必行,把小師弟帶去師大附近一家景泰藍工藝畫公司,公司名稱很豪氣,叫盛世龍騰,辦公地點卻是間地下室。何玉峰提出他的疑問,趙大富想了下,說創業初期嘛,也許我們畢業了也只能租得起這樣的地方。何玉峰想想也是,起碼工作人員是很熱心的,說他們負責培訓,你們把材料買回去,畫做好了,他們再回收,每一副畫的回收價大概在一百五至兩百元之間。
何玉峰在現場學了一遍,覺得簡單,心想一天一副畫都沒問題啊。他沒錢,於是找趙大富借了三百塊,痛痛快快的把材料買回來,打算一個星期後翻兩個倍掙回來。沒想五天後,他拎著完工好的畫再去那裡,要求公司按當時說好的價格回收。那位熱心的大姐就換了張臉孔,草草看了一眼,就說他的畫不達標,不能回收還要返工。
這話就如一盆冷水澆到何玉峰頭上。怎麼可能呢?手工畫當然不可能毫無偏差,但作為美術生的驕傲,何玉峰自認為,如果他的畫不達標,那麼這裡沒幾個人可以達標。沒辦法,何玉峰找來了趙大富,爭吵一番被人趕出來後,兩人才明白遇上了騙子,專騙學生錢。
從半黑的地下室回到白日,何玉峰和趙大富在馬路邊蹲著。這個星期,何玉峰分文未賺,還倒欠趙大富三百塊。趙大富很不好意思,撓頭說那錢就算了吧,師哥再給你找個事做。教小孩子畫畫,行不?你放心,這個我敢保準沒問題的,我一直在做,分給你吧。
除了這份家教,何玉峰還另找了兩份兼職,一份發傳單,一是給校園外的圖文社做點設計加工。錢都不多,但是夠餬口和買畫材。這樣忙下來,晚上去找羅美娟的時間都夠嗆。
羅美娟雖然嘴上說忙就不必來了,但何玉峰還是覺得她會失望,便無理要求她下完課後抱著桃子來食堂裡和他一起吃晚飯。所以每個傍晚,認識何玉峰的人都會發現他和一位年長女子在一起,有時還會抱個兩歲嬰兒。
大家都覺得他倆,似姐弟又太親密,似戀人又覺年紀不對。師大也不是三和巷,離開家鄉異地求學,每個人都是萍聚,期限四年。在非長久穩定的人際關係下,陌生人多了,周遭環境放大了,人們也就不太關注一些細微之處了,比方說他們從何而來?羅美娟的右手手帕裡藏著什麼樣的秘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