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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三十歲,經歷了太多人情世故,早熬沒了心氣兒和精神頭,去追求遠大的事業,或者幻想命運還能照拂我什麼,更不敢奢望本來就不屬於我的人和物。」阮柏宸溫聲道,「我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而你才十八歲,乾淨得像一張純白色的紙,是誰都可以,但絕不能是我這種人為你的人生上色。」
慕伊諾看著他,說:「阮柏宸,你比我遇到的任何人都好。」
阮柏宸一瞬怔愣,有點忘詞了。
「我用三個字總結你的長篇大論。」慕伊諾道,「你是在『為我好』,對嗎?」
阮柏宸遲緩地點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誰知,慕伊諾卻「不講理」地說:「『為我好』,那就給我我想要的。」
眼神堅定,態度堅決,阮柏宸驀地噎住,慕伊諾壓根沒想著要給兩個人的關係留出後路。
等回過神,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苦口婆心全白費了,阮柏宸壓抑地調順呼吸,嚴厲道:「你想要什麼?別告訴我你要的就是高中不畢業了,商學院不去了,學不上了家也不回了,和美國那邊的親人通通斷掉聯絡,這輩子只跟我在這裡耗著?」
慕伊諾咬牙切齒地說:「我樂意。」
言語過激,阮柏宸一時沒能控制好音量:「開什麼國際玩笑!」
胸口起伏劇烈,慕伊諾憋屈地別開臉,牙齒咬住下唇,攥拳的手背青筋畢現。慕天翰從沒順過他的意,現在連阮柏宸也開始跟他對著幹,為什麼沒有人肯尊重他的想法,偏要違逆他,讓他不高興呢?
平日裡的慕伊諾成熟又清醒,一遇到感情,終於原形畢露,展現出少年最本真的模樣。
十八歲時的喜歡,單純、天真、不染一塵,盲目、偏執、義無反顧。
無力感猶如漲潮的海水,剎那淹沒頭頂,慕伊諾沒再回嘴,神色慢慢恢復常態,擺出一副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樣子,支著腦袋默不作聲。
阮柏宸總算探到了慕伊諾的心思,對他說出口的這些話大為震驚。氣氛降至冰點,取一根煙點燃,阮柏宸抽吸幾下,然後端起餐桌上的空碗邁向廚房,把它們放進水池。
洗完餐具,煙也剛好燃盡,阮柏宸回臥室揣上手機錢包,轉去玄關處換鞋,準備出門工作。身後響起慕伊諾跟過來的動靜,踏到門外,阮柏宸轉回頭,在房門即將掩合時說:「好好呆在家裡學習,中午去賀老闆那兒吃,晚飯等我回來。」
插pter 59 原來這就叫做「在乎」。
插pter 59
正文059
阮柏宸停立在每天上班必經的十字路口,雙手插兜咬著煙,眯眼眺望著馬路對面。綠燈亮起,他慢半拍邁向人行橫道,渾渾噩噩地綴在人群末尾,腦袋是木的。
我有什麼可喜歡的?阮柏宸無數次捫心自問,腦海中反覆顯現出慕伊諾懷抱吉他唱英文歌時的樣子,無論走到哪裡,這個畫面死活也甩不掉。
耳邊迴響的聲音更致命,反駁自己的話講得一套一套的,大清早直接給他砸蒙了。阮柏宸擰眉深吸一口煙,自言自語道:「小嘴巴可真能說。」
昨天和慕伊諾在同源路上追逐打鬧時留下的腳印已經被大雪重新覆蓋住了,阮柏宸遙望一眼裹了身素衣的臘梅樹,抬起捲簾門踏入店中。
鑰匙包往電腦桌上一扔,身體歪進轉椅裡,阮柏宸盯了會兒螢幕中自己的虛影,絲毫提不起工作的興致。
最近一段時間極少出現像此刻這般消沉的狀態。燒好熱水倒進杯子裡,習慣性放到桌面左側,阮柏宸倏地一愣。
左手邊的視野中,少了書本、原子筆、帆布包,以及淺棕發藍眼睛的混血少年,發呆了一早上的阮柏宸,總算明晰自己為什麼對任何事都感到意興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