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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人來晚了,而且他們是很正式的到的,方才遞了帖子,明日才正式登門,這回怕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決事情,你們莫要過去礙事了。”遊霖眉宇之間有一絲憂慮,遊家雖然是秣陵望族,因為遊若珩做過翰林的緣故如今更是公認的書香門第,但江家也是厲陽的著姓大族,族裡很有幾個京官在任,大夫人江氏在閨閣裡時就極得父母寵愛,當年是衝著翰林家的長媳才嫁的,她為遊霰操持家務多年,生兒育女,把偌大的遊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如此誰也說不出個不字的長媳,竟被侍妾詛咒——雖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江氏的死就是厭勝所致,但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誰家出閣的女兒身上,但凡孃家還有個人,總是要登門要個說法的。
更別說江家又不是隻有江氏一個女兒,若不叫遊家給個交代出來,江家其他女兒怎能不被夫家看輕幾分?
遊霖頭疼的卻是江氏的父母雖然已經去世,但她的兄弟向來不好惹,當年遊霰丟官,就與他把江氏撇在家裡,帶著美姬嬌妾在任上風流快活,叫江家看不過眼,考評時恰撞著了江家那幾個京官的知交手裡,彎彎繞繞的託了關係過去,直接挑了遊霰幾個錯處叫他致了仕。
這件事情江家特意隱約的同遊家挑明過,以作警告,遊若珩在京中也不是沒有故舊在,姻親卓家聲勢也不弱,並非無力抗衡江家,奈何他是個古板的人,自覺遊霰的確對不住江氏,反而責罵了一番遊霰,並未計較——後來江氏因此倒是上門來隱晦的賠了禮的,但也到底沒叫遊霰再出仕,可見這一家是不肯吃虧的主兒。
遊霖的性格有點像遊若珩,木訥裡帶著老實,比起遊若珩的認死理,他更怕事。
倒是二夫人瞪了他一眼,道:“這話說得彷彿咱們家孩子見不得人一樣!”
轉頭就對遊燦和卓昭節道,“你們別理這話,什麼叫做不要過去露臉?不去打擾長輩與江家的人商議事情就成,這是咱們家,咱們家的人高興在什麼時候到什麼地方,管江傢什麼事呢?”
遊霖沉悶的道:“她們兩個一向淘氣,別衝撞了人,越發的難說話!”
“就你怕這怕那!”二夫人恨鐵不成鋼,“別說她們這點年紀,又是女郎家,能衝撞什麼人?就是衝撞了,江家莫非還要和兩個小孩子計較?再說若他們當真拿這個說嘴,可見是存心了要挑事,那便是沒兩個孩子也是要尋出藉口來的——明兒這事要說也是父親、母親同江家說,你也不是一定要到場的,你這是怕什麼?”
見遊霖不說話了,兀自厭煩,啐他一口,對遊燦、卓昭節叮囑,“別聽他的!你們去玩罷!”
兩人這才拉著手退了下去,到了外頭廊上,正穿著木屐,就見庭中走過來一人,因為迴廊上雖然掛了燈,但到底隔幾步才有,不過只能照著迴廊,庭中草木扶疏的那人就看得影影幢幢,遊燦剛好眼角瞥見,嚇了一跳,忙直起身來問:“誰在那裡?”
第九章 任慎之
遊燦這麼一喊,幾人都轉過頭來,好在一個少年的聲音很快低低的應道:“三表妹,是我。”
卓昭節這會也穿好了木屐,聽到這聲音便認了出來,道:“十一表哥?”
那人說話時又走前了幾步,亦到了燈光能夠照到的地方,卻是一個眉宇之間帶了幾分陰鬱、斯文俊秀的少年,這是同樣長住外祖家的遊家外孫任慎之,只比遊燦大一歲,他是齊郡太守任平川的孫兒,在任家孫輩裡排行十一,父親任樂卻是外室生子,因任平川堅持才能認祖歸宗的,那做外室的生母出身青樓,進任家沒多久就死了,所以任樂在任家過的很不如意,任慎之不到四歲時就鬱郁去世,他一死,遊姿與任慎之孤兒寡母日子自然更不好過。
雖然遊姿的生母也早已死了,班氏也不喜歡她這個庶女,但遊若珩和班氏都重規矩,怎麼說都比任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