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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了下。
抬頭望向鏡子,裡面細抿的薄唇一動,鬼使神差的,悄然唸了一句——
鹿安。
水痕清澈地還淌在他臉邊,越過喉結,線條優越,半晌,男人輕垂目光,擦淨了臉手小心地摸摸口袋,拎出她發繩套迴腕上,再戴好眼鏡。
門沒有關,一撞進眼簾的是黢黑的手試探摸他床被,又半空中一頓,撈了撈,循著殘留的香努力地吸,只這一眼,氣血轟然爆裂,一切錚斷了似陷入渾渾噩噩的狂,拳頭重砸皮骨的悶響於耳邊不絕,夾著人的慘叫。
某一時刻,叫聲尖利撕裂耳膜一陣嗡鳴,像是天旋地轉,太陽穴裡抽搐起來。
「嗯……」
江默猛地按額角,緩緩退了步,面色已經蒼白的嚇人,但他的目光寒鬱,凝著那人不住聚成大霧壓境的死氣,微微地喘,那情形,懾的燒烤小哥不覺哆嗦,更是感到火辣辣的難堪,一口氣急湧上來,幾乎扭曲地再咽不下。
在這之前,他們同是進城討活來的,以為有同病相憐的情分在,就沒拿這人的潔癖當回事,霎那的念頭百轉,才依稀抓住了什麼端倪一樣,漸漸緩過勁來,也清明瞭,他摸摸嘴角的傷,嗤聲一笑。
「哎,那婆娘知不知道你腦子有病啊?」
說到這,卻是扯到胸腹的痛疊加一起,不由得倒抽涼氣,面上獰了獰,「我聽老闆說,你以前自殺過?」
「就你這樣,能給她幸福嗎,不如,放著那婆娘讓我來,至少我能讓她過的特別和諧……」分外咬重最後兩字,因著是從別人口中學到的,便自以為水準相當的暗自得意。
迎面一記森狠的拳風。
小哥是逃命般地竄出去了,臨走前把枕頭被褥打了包一塊抱走,這走廊上有兩間房,本來大排檔裡有四個打工仔,前幾天走了一個,剛好為他騰出床位。
聽他跑的越來越遠,來到了隔壁,咒罵聲隔著牆還沒有熄停,捶的空氣悶悶作響,江默盯著腳前,頭皮被血管脹的突突地痛,像已經負荷不住那些字了,低著頭悶痛更鈍,夾著兇戾的懼意在體內成潮,一層,一層吞噬上來。
——那婆娘知不知道你腦子有病啊?
不能想,轉身撲上了床,骨節攥著棉被用力,透出失血的蒼白,想攥住她留下的一點微末的痕跡。
許久,近乎凝固的死寂裡溢位嗚咽,隱著難抑的歇斯底里。
隔著氣流轟然的噪鳴,忽然硌到一角尖銳,江默一怔,便迷迷糊糊的攥到手裡來攤開,原來是紙片,看得並不清楚,他摘下眼鏡就擦了擦眼,只見淡黃的紙片上字跡終於清晰,有輕軟的風聲。
「晚上七點,接阿竹吃飯。」
所有的光亮融在他眼底,灼灼的全是她,讓趨近絕望的死水,一寸寸的被填滿綿密的歡喜,就著紙片反覆又看了幾遍,眉眼復低了低,轉捏著它按進懷,翻了個身,把自己深埋枕頭裡。
日頭已經高了,沿路的枝葉拂掃著車窗,傾下金碎的圓斑,映滿了車廂,從她潔白的耳下落到膝頭,閃爍粼粼。
筆記本的螢幕暗的要看不見了,她眉心略一蹙,調亮電腦光度,繼續辦公,正是投入的時候,半點笑容也不曾出現。
可漸漸,副駕駛座裡的小姑娘盯著她,發現出不對勁來。
按理說進入狀態的安總,氣勢上會更沉穩。
她咳了咳,試探出聲:「……安總。」
敲下回車鍵,鹿安沒有抬頭,只尾音翹了一點:「嗯?」
小助理心想果不其然,立刻板著臉硬梆梆的勸:「新訊息,就您最討厭的那位,據說已經到您辦公室了。」
經她一提醒,順著聯想更多,鹿安唇角斂了斂,漫不經心:「行了。」而後隨意敲了幾下鍵盤,再一一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