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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燈的柔色從她身後傾瀉,漏出少許朦朧的洇著他,他剛洗完澡,衣服深一滴淺一滴的水跡,被蒸的溫熱,熨著她,徹底交融在一起。
她看著他,分不清是彼此誰的氣息。
隔著些微霧白的鏡片,他眸子裡怔怔的蓄著混亂輕顫,把睫壓了壓,胸膛的起伏急了下,緩緩又沉了下去,想說些什麼,乾澀地卻哽著了那裡,然後一動不動,發梢結著的水珠劃過,漫捲出更重的低黯要將他包裹。
他在害怕?
害怕像林書文說的,他跟她不在一個平等的位子,所以她隨時能放棄他。
想想那男人只會說這些,鹿安轉身回屋:「今天晚上就在我房間打地鋪吧。」敞開衣櫃抱出墊被來,兩三下鋪好,再把被褥和枕頭一放,鑽進浴室拿來電吹風,她也是剛剛沐浴不久,容色艷而慵懶,回眸笑笑:「愣著做什麼,過來。」
後半會,臥室裡也熄了燈。
周圍的夜色濃濃,徐徐的窗紗上有一點皎潔,江默望著,像是那時的門廊電燈昏暗,小孩清脆的話音,存在太陽穴裡發著悸。
想看她,裹緊被子翻身向著床,一眼發覺露出床沿的潔白手指攤放著,燙著他的目光,頓時難忍住起伏的執拗小心蹭過去,拽緊那垂落至床腳的被褥,好久,見她睡得無知無覺才悄悄恢復了挪動,循著被子捏到她的手,便一點又一點,勾下來將自己額頭貼上。
其實那小孩說得不多,從頭到尾只是那句:「哥哥,林哥哥讓我跟你說,爺爺已經答應將安姐姐交給他了。」
「林哥哥還說,他知道你是安姐姐租來氣他的,安姐姐現在之所以對你好,其實都是為了跟林哥哥賭氣。」
後面再說什麼他沒聽清。
感受到指端前他柔軟的眼瞼微動著,女人醒來,身子往外探探,很輕地摸他臉頰,快又要睡著,睡意濃稠裡溫柔的不可思議,一下兩下地撫,想將他蜷著的葉尖撫糯般,撫得他胸腔反而咚咚,咚咚地震著,冰冷地細搐起來,執念成潮溢到每一處,他呼吸一重,已經咬在了她手指上。
第九章 【租賃】
模糊的,點點敲窗的聲響,像是還在下著小雨。
夏末裡的天氣也是陰晴不定,鹿安定了定神,想起半夜手上傳來的一陣刺疼感,當時太困懶得分辨,現在回想,手背貼著的溫熱臉龐,那呼吸輕輕地撲打著她,拂起層層痺意甦醒地沿著手臂鑽撓,她收回來翻身一看,床邊的地鋪,男人側蜷著快貼黏上床腳,睡得安然無聲,再看她食指關節處赫然是一口牙印。
淺淺的透著白。
有點深。
她忍不住動動手,拂開搭在他一邊眉稜的碎發,從眉骨漸漸畫起,當畫到耳廓,他似是怕癢地蹙了下,躲著往她手背蹭蹭,她再抽回來,捏他另一邊的腮幫。
「嗯……」被欺負了似,江默還困著,裹在被褥裡耷拉著目光,霧濛濛地眨了眨,那手又來到他發間裡揉,正情不自禁地重新閤眼依著她動作,突然猛打了一個顫,驚醒地一動。
晨雨撲簌著明暗,她伏在床畔姿態散懶,眼尾則簇著烏黑濃睫彎得細而淺。
微嗔的嫵媚:「我倒不知道,阿竹還會咬人的?」
他不由挪開視線,將他造成的那塊牙印定格,心尖揪緊,眼底頃刻浮出心虛的神氣,交織在清澈的眸色裡,更為明顯。
鹿安不想責怪他,看他一直死死地盯著牙印,及時撈上他的手也咬了一咬,揉了幾下,「這下就扯平了,起床吧。」說著掀被坐起。
江默怔怔地呆在原地,望向她手上清晰的齒痕,再摸自己的,刺刺麻麻的酥,驀然閃過奇異的一絲靈光,有輕愉纏綿,熨著昨天一直淤堵過來的沉鬱初散,從外透進去幾分希望。
安安留下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