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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是個頭髮捲曲灰白的白人爺爺，剛放下手中持著讀報的放大鏡，與貝依講話。

「有個同你一樣的東方人，也喜歡藝術史，他經常來這。」

她微微一怔，「是的。」

不知為何，自從聽說黎樗大學修讀藝術史，她就總能想像一幅畫面。

藍天白雲碧草地，少年獨坐康河邊，悠然翻動手中泛黃的書頁，沉醉領略歐洲歷史上每一場藝術盛宴。

那是她不曾參與的，他的青春。

貝依拾起一本書。

「喔，女士，您眼光真好，這是我好不容易淘到的孤本，那位東方男士一直想要，看來他要錯過嘍。」

她頓了頓，剛想說，不如留給真正懂它的人吧。

風鈴「嘩啦——」響了。

該怎麼形容這一瞬間的畫面呢？

像極了英劇裡，手執細長彎鉤雨傘、身著純黑長款風衣的高挺男人微微俯首才得以進門，街角路燈亮起，風鈴清脆不歇，一場邂逅，一杯咖啡，一聲——「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

而他們自然是見過的。

「oh, evan！你來了，我剛剛還講到你，這位女士也喜歡你期待的那本書。」

被點到的貝依恍然回神，驀地把書端端正正地合上拿穩，拘謹得像是怕被老師檢查作業的學生。

果然，低沉溫厚的嗓音由遠及近，「喜歡hierony bosch？」

……什麼斯什麼斯？

貝依欲哭無淚，她到底為什麼要來翻這連名字都看不懂的書？還被當場抓包？

「黎先生，好巧，您怎麼也在這裡呀？」

三十六計，裝作無事發生為上計。貝依真誠地睜圓了鹿眼，雙手遞上書籍，乖乖笑出小梨渦。

拜託，您可千萬別再問了！

「喔！你們認識？」

男人竟是展顏微笑，「是的，插rles，多謝你。這本書——」

深眸攫住貝依，「我們可以一起看。」

「og。」易歡歡低嘆，默默仰臉望天。

她也不是故意看到黎董事長這副樣子的，她應該不至於被滅口吧？

而那位彷佛才注意到她這個大活人的存在。

「易小姐出門可以看到威廉，他會為你安排車回去。」

易歡歡二話不說奪門而出。

貝依還曾浮想聯翩，黎樗究竟安排了什麼雙人計劃，才不讓歡歡一起。沒想到居然只是吃飯。

好吧，也可以理解，畢竟——

「黎先生，這好像是第一次，我們兩人一起吃飯哎。」

貝依捧著臉看他，又頂不住男人溫煦含笑的專注目光，轉著琉璃般水靈靈的眼打量別處。

這裡是集市附近的一家餐廳，名字讓貝依莫名覺得與黎樗這人甚是匹配。

「rules」——古老的、尊貴的、秩序井然不可違。

正如男人此刻，動作矜貴地、一板一眼地為她擺放餐具鋪好餐巾。

維多利亞風格的裝潢、朱紅色的皮質座椅，溫和典雅的暖金色燈光下，男人深邃的五官被投射出陰影，引人目光細細描畫。

所以，他們這算是，在約會嗎？

貝依輕輕咬唇，撐著臉頰冥思苦想。

可是她沒有約會過哎，約會該說些什麼呢？

卻不防黎樗突然發難。

「不是說約同學？」

貝依小臉一紅，底氣不足，「歡歡也是同學嘛……」

一抬眼，男人就這樣定定看著她。

依然是具有攻擊性卻刻意放得溫和的眉眼，沒有疾言，更無厲色，可那幽黑的雙瞳彷佛就能讓她的一切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