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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簾掀起,哭相盡數被人瞧見,子翀卻絲毫不露羞赧,只是別開眼,深深吸氣平復。
丁當上前,攬住了正極力平復的人。
臂膀厚實,子翀靠著靠著,淚意復又上湧,終於爆發出來:
「好歹你在,我哭了也有個依靠。可尋壑呢……這些年他兩邊討好,卻換回這樣的下場……」
「我唯一的大哥,臨終囑託,要我替他照顧好僅剩的孩子……這些年,我都做了什麼?!」
言及此處,子翀似再也挨不住,俯身抱腿慟哭。
丁當素來淡定,可大概罕少面對失控的子翀,此刻他眼裡也極其慌亂,卻不能言語安慰,只得胡亂張了長臂攬住哭泣的人。
子翀擺手道:「莫慌,你不會說話,沒關係,好歹有人聽著,我就好受些了。」
片刻,子翀緩過來,支起身子抵在廂木上,語近呢喃:
「那時候,皇上也出生了,但僕從們私下都說雙胞胎更好看,我大哥嫂子的小屋常常擠滿了人,淨是來看倆兄弟的。
「你沒見過就難以想像,世上竟有這般粉妝玉琢的孩子,宮裡賞賜的那些瓷娃娃都比不上他倆漂亮。」
「可惜,後來哥哥沒了,只剩下了這一小的,終究還是沒保住,叫他流離落難。」
「那麼漂亮的一個少年,風華年紀,竟被捉去做那伺候男人的勾當!……」
「相認後,我多番勸說尋壑歸來,可他總怕給我添了負擔,寧肯寄人籬下……」
「而今,我有足夠能力護他周全了……可就在剛剛,我說帶他回府,他還是不肯,還是怕給我惹上丁點麻煩!」
「我知道沈越不會輕易放過他,卻沒料到……你不知道,我掀開被子,只見我侄兒身上遍體包紮,這哪是受了皮外傷的樣子!……」
「可我卻不能說,也不能揭穿,因為皇上有交代啊……」說著,又是一陣淚如泉湧。
喘息片刻,稍稍平復,才繼續道:「我哭不是因為皇帝的偏袒,不是因為沈越手段的殘酷,而是……心疼我這侄子從始至終的懂事……」
「他知道其中利害,生怕拖累了我,明明都沒力氣了,還用氣聲……」
「他叫我走,叫我快走啊……」
這一下,子翀淚閘徹底崩塌,叫旁觀的丁當一時都難以置信,子翀小小一雙眼睛裡,竟一下子能滾下這麼多的大顆眼淚。
「我一介草民,憑藉智慧,勤力奮鬥,最終輔佐成帝坐鎮天下。可我卻始終不明白,尋壑的命數怎就這般差,恁他拼力改變,處處討好,還落得這般下場!」
「他就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怎就如此艱難!」
丁當見子翀情緒失控,忙握了他的手,在其上快書。
子翀反應過來,神情怔怔看著丁當:「你說,他會好?」
丁當點頭。
子翀抹乾淨淚痕,甩甩腦袋,啞聲道:「我哭得有些糊塗了,一時想不明白,你說尋壑會好,我不想聽徒勞的安慰,就想問,你說這話可有依據?」
丁當點頭,旋即又捉了子翀手掌,在其上書下幾字。
「……沈越?他至今還趾高氣昂,哪有半分內疚?」
丁當這次沒再書寫,轉而以口型相告。
「沈越冷漠,是因他知道的不夠多……所以不會內疚?」
丁當點頭。
「看來日後還得找沈越談一談了。」
丁當卻擺手。
「難不成叫沈越自己找真相?」
丁當笑笑,捉起子翀放在自己膝上的手掌,以指作書。
子翀按捺不住好奇,一字一字跟著念出:
「日……久……見……人……心……」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