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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鯉人前向來溫順,這次也不例外,柔聲應道:「好。」
金秋九月,正是吃蟹好時節。
鉗肥膏厚的螃蟹,金澄澄油亮亮一盤端上來,光看著就叫人垂涎三尺。沈鯉罕少食葷,但對河鮮海味卻情有獨鍾。故而,這頓……沈越勉為其難承認其為『賠罪宴』吧,全由魚蝦蟹貝組成。
可沈鯉有一難——尤嗜螃蟹,卻不懂吃蟹。只要不是沈越替他剝好剔肉,沈鯉必定一通亂嚼,吃出一盤蟹殼渣子。
所以螃蟹一端上來,沈越就熟門熟路揀了一隻剝殼。驀地想起沈鯉近日鬧肚子,而螃蟹性冷,斷斷吃不得。沈越對螃蟹沒有執念,沈鯉不吃,他也懶得剝,遂將這八爪怪物丟回盤裡,隨口對沈鯉道:「這幾天你肚子不好,不能吃螃蟹。」
話才落下,玉漱匆匆跑入,道:「沈爺,縣丞說有要事求見。」
本來要好好陪沈鯉吃頓飯,不料半路殺出程咬金,但公事馬虎不得,沈越只得抽身,臨走前對沈鯉交代道:「我去去就回。」
待沈越從官府出來,竟已亥時,大叫不好。匆匆趕回府裡,進了鹿柴後院,一看,人走茶涼,空剩一桌盤碗擺開。
以往阿鯉就算吃完,也會在書房等著的見了自己再回去的。
可書房也不見人。
看來這娃娃確實生氣了,生悶氣。
沈越苦笑著,回到後院,定睛一看,卻見盤盤碗碗之中,赫然一道山堆似的蟹殼渣子。
如此傑作,還能有誰。
沈鯉看著這嚼得殼肉混雜得一堆殘渣,不由浮現起沈鯉獨對桌餚,久等卻不見人來,最終恨恨,卻只能幹啃螃蟹洩怒的忿忿憨態。
這是為數不多、關於阿鯉發脾氣的回憶了。
阿鯉就是這樣啊,生個氣,也不過是違背叮囑啃啃螃蟹。
未及弱冠,本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卻處處堅忍。沈越明白過來,莫名心疼,出了後院,便向水無月步去。
第17章 酒醒夢回清漏永1
饒是影衛手腳利落,在將尋壑搬上擔架時,還是畏畏縮縮了——渾身傷口,碰哪兒都可能加重傷勢。
沈超擠開一名影衛,指揮下終於將人放上擔架,一行人匆匆步出。為首那啞聲影衛問:「主子,人抬到哪兒?」
「碧霄閣。」
聞言,沈超側臉看向兄長。
沈越避開胞弟目光,解釋道:「你有家室,別嚇著他們了。」
沈超默然。
行至碧霄閣,玉漱恰巧出門,見了沈越,忙上前道:「爺,飯菜都熱幾遍了,還沒見你回來……啊呀,什麼味兒這麼臭!」 待玉漱看清擔架上的東西,立馬嚇得彈開幾步,「啊……這是!……」
沈越極難啟齒一般,自牙縫裡擠出一句:「沈鯉。」
「沈鯉?……鯉哥兒?他不是……」終究是處慣了的人,玉漱見主子神情不對,及時住了口。
而後入屋,敞亮燭光下,架上人情形一覽無餘。
饒是影衛已然司空見慣,此刻還是別開了頭,自不待說涼氣倒吸的沈越沈超,而玉漱,直撲到門外乾嘔了。
架上人雖是人身,可哪還有個人形?
——頭顱了無生氣歪斜著,唇色龜裂灰白得詭異,下頜髭鬚叢生,髒濕碎爛的單衣粘巴在身,通體不見好肉,皮開處更是血塊膠著,右手手掌已然潰爛……
就連沈越,一時也難以承認,眼下這攤爛泥,是他過去認識的沈鯉。
「沈大人!」
沈越回頭,方才差人請的太醫到了。鬚髮皆白的老人,氣喘不止,額上更是汗珠涔涔,足見來路匆忙。
「鍾老神速。」沈越上前攙扶。
鐘太醫揮手婉謝,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