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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你自個兒吃吧,不打攪你。」尋壑將栗子拋到小松鼠跟前,儘管父母在外頭驚呼不斷,但小傢伙終究擋不住美味誘惑,捧起栗子開啃。尋壑怕驚嚇了它,便回身吃飯,僅餘光不時瞥一瞥桌底。
期間沈越尋壑又說了些話,大松鼠見兩位人物無意傷害,漸漸試探著跳上前來,和娃娃一同在桌底啃食栗子。
「阿鯉,我才發現,動物們似乎都不怕你呢。這小松鼠之前也曾向我討食,可都站遠遠的,只等我走後才敢上前。那簷下燕子也是,我在時,鮮少見它們餵食。這些個不通靈性的生靈就算了,關鍵是銀獅,向來是生人難近身的性子,可見了你竟也收起一身刺兒。」說曹操曹操就到,噠噠一陣,就見銀獅從屋後繞出,嘴裡銜著尋壑給他玩耍的小球。
「好像是啊。」說時,尋壑舀了些鮮菌湯拌飯。
沈越知他是因受刑時內裡齒牙脫落,哪怕米飯軟糯,咀嚼也甚艱難。一時心疼,連忙又夾了幾樣菜色放入尋壑碗中。
「爺,別光照顧我,你也快吃。」
「好。」
小松鼠見二人全無傷害之意,竟跳上桌面。沈越尋壑已吃得差不多,便任由松鼠君在其間挑挑揀揀。沈越看著這怪誕場景,不由發笑,嘆道:「若說當初陪你下江南是為報恩,現在就不是了。而今該算「樂在其中」。」
「爺又來一本正經說笑話。這衣食住行都得親自動手的日子,有什麼好的。」
沈越兩指捏捏尋壑頰肉,笑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快活與否,非得建立在錦衣玉食之上?!楚野恭總結得精闢,靠權力聚集起來的人,大難臨頭一個都靠不住。官場,不提也罷,就說昔日沈府,你是知曉內情的。各路主子表面逢迎暗裡較勁,下人也不遜色。哎,睡覺都不得安生的地方,還能叫『家』麼。相比之下,仙眠渡就挺好的,一派和樂,你瞧瞧,這兒吃個飯,連動物都能上桌。」
尋壑哭笑不得:「爺,拿我的草廬茅舍跟沈府相提並論,外人聽了豈不笑掉大牙?!」
「這就是你的不該了。別總在意外人怎麼想,要緊的是自己真心覺得好。」
尋壑不接話,默默抿嘴,沈越猜著他所想為何,便安慰道:「阿鯉,你別老內疚,總以為我是為你所累、才被迫蝸居一隅的。沒這回事!」說時扳過尋壑身子,讓他靠在自己胸膛,「一直沒有和你說,我呀,真該感謝你。」
尋壑疑惑地偏頭:「啊?」
「我出身世家,生來就享受著至尊富貴,而後家落中道,也體味過人間淒涼。人上人下,我都經歷了一遭,這一生算得上滿載而歸了。之後回到人人羨慕的富貴日子,可是啊,我這心裡,分明梗著一股難平意,難受極了,卻尋不出個究竟。直到在你這兒,我才真切感受到,這顆心,總算踏實了。倦鳥再倦,還是選擇歸巢,落葉乘風,終究要下地尋根。阿鯉啊,尋尋覓覓,到頭來才發現,你就是我的根,你在哪兒,我的巢就在哪兒。權勢啊,富貴啊,這些都不重要了,你好好的,我就好。」
良久,尋壑才斟酌出話:「可生而為人,若無權勢加身,終歸是不受待見的。」
「哎,我知道,人總要經歷一番,才能分辨出好壞,才明白自己追求的究竟是什麼。所以明知你身子不好,我也不攔你做官,去經歷人世。只是一切以身體為重,別把官場算計太往心裡去,再不濟,還有沈府替你兜著,今生衣食,定不會缺了你的。」
「好。」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繞亭栽植的茉莉株株遍開,花氣襲人。沈越尋壑心背相貼。擁抱片刻,尋壑突而聽得頭頂的沈越不滿道:「哎呀我說,讓你靠著你就放心靠,背上別暗暗使力啊!生怕壓著我還是怎麼的?!」
「啊?……好,好……」尋壑依言,終於鬆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