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圍獵(上)(第1/2 頁)
只要報酬足夠,就算是南無資訊熵寂滅佛的轉經輪,二妮也能砍給你看。
作為新馬來西亞唯一擁有智慧財產權的[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無上正等正覺],南無資訊熵寂滅佛的名號於市民間廣泛流傳。有時,這拗口的稱呼會被不熟悉高低果位的人們在祈願時冠以[夏農菩薩]、[零一大士]之類的的名頭。
【不只要是那些禿驢鐵皮鬼,就算免費pua人(砍人)也可以啊。】
她全無敬意地腹誹:反正下次[轉世靈童]的降生還需要轉經輪旋動九十萬兆億次,自己也不覺得有好運中得了金瓶掣籤的彩券。
在城市與城市間的荒原中賓士送貨時,天氣從不像吉隆坡裡這般陰鬱而多雨。
在二妮眼裡,要是雨霧中再加上點閃電與轟雷,就更符合她此時的心境了。
她把環首刀的尖峰劃過小臂,放出因忿恨而滾燙的熱血--她的人造經脈在寸斷的邊緣卻又無錢維護,只能時不時地用些土方子緩解。
周圍的行人低著頭,繞開這落魄的瘋子:沒有什麼比失業且潦倒的刀客更危險的了。
她對這躲避瘟神般的排斥視若無睹,只是草草卷下衛衣的袖管,任鮮血融進看不見顏色的骯髒衣袖。小臂上早已佈滿刀痕--二妮每隔六小時就要進行一次放血,以釋放出手三陽經脈中因情緒波動而淤積的過剩功率。
不這麼做的話,兩隻胳膊最終會因高壓而發生字面涵義上的“爆炸”。
滋--
環首刀劃過牆壁,刮出一團小小的火星。二妮用刀尖挑起燃燒的牆皮湊到嘴邊,點起被雨水泡溼又用體溫烘乾的紙菸:
“嘖,真是難抽。”
她垂下手抖了抖菸灰,濾嘴卻被手腕上滑下的血珠浸溼。二妮用牙尖咬緊濾嘴,儘量擠出其中發鹹帶著鐵鏽味的液體,又繼續這麼湊合著吸了起來。
【哎,沒剩幾根了吧】
下意識往快遞馬甲掏摸的手卻碰了空--這本從不離身的王牌象徵,已經被公司收了回去。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走下坡路的?她切切實實地相信:如果人生是高低不平的曲線,自己無疑在谷底中又刨出了一個深坑。
二妮從口袋裡翻出皺巴巴的煙盒:全無圖案的純藍包裝,本是公司特供給他們這些王牌快遞員的。
她本不抽菸,但現在卻情不自禁地想沒事嗦上幾口,也好對往日的輝煌生涯有個念想。
【不對,是前王牌快遞員】
一週多過去了,二妮對身份的轉變依舊不太適應。
她煩躁地搓了搓頭頂,順手拽下幾根乾枯的髮絲。這亮藍的髮色並不是染髮或植入的產物--與她停駐於十四歲的生物年齡一樣,都是來自於仇敵為她訂製的某種不治之症。
二妮吐出一口煙霧,饒有興致地把煙盒裡剩下的捲菸放在手掌上點數著,一一盤算著她東山再起之後必殺的目標:
“賽林孃的馬賊、到處亂走的鐵和尚、跑來搗亂的荒人、還有還有必達快遞人事部”
稍不留神,一根脆弱的紙菸便不小心被她掌心繃起的肌肉捏得稀碎:
開除?
為什麼要被開除?!
如果不是在路上砍了幾個攔路荒人的狗頭惹下業障,就不會被繞吉隆坡環遊的行者隊伍追著要執行果報;也就不會錯過送貨時間、以至於要按住客戶的手給自己打五顆星的好評。
最後還要被人事部裡的傻逼空坎仔舉報刷單本來至多隻是內部處分的過錯,以最差的結果收尾。
那明明是客戶指名需要她的服務好嗎?
不幸中的萬幸:她多年的積蓄堪堪能還得清公司提出的鉅額罰金,最終完整無缺地走出了必達快遞的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