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天地賭一擲(第1/3 頁)
離地有幾百米,甚至幾公里?方白鹿不得而知,只是機械地繼續向更高處飄去。
房間底部的座椅們由於高度差、已變成了模糊不清的黑點。
從某時起,方白鹿所熟識的漢語已然從白板上消失。
而早先的半截繪畫,竟是最後一幅。
取而代之的,是紛飛的自造符號、並未見過的怪異標記、好似隨意塗抹出的顛倒圖形。
它們繪滿了眼前的寫字板,並繼續向上蔓延。
他像是出現在前世地攤上擺的怪奇故事中,面對著光怪陸離的景觀。
但這不是麥田怪圈、或百慕大三角之類的異聞;而是清清楚楚地擺在眼前:
在往日的某個節點,仙人們拋棄了舊有的語言。
天書--
這是天書。
方白鹿明白了:
這些或許算是老鄉的傢伙們,正在自己沉睡的時間裡變作其他
一些連有著數千年曆史的漢字,也無法滿足他們表達欲求與表達需要的東西。
是某種更深邃的哲思?超越腦內激素與文字描述的博大情感?感官無法捕捉,因此語言也無法描述的世界真相?
人類該怎麼形容那些立體色彩視覺分辨不出的顏色?
【再怎麼向生來的盲者描述顏色,也只是隔靴搔癢】
他攏起掌遮在眼前,向上望去:
在視野的盡頭,終於出現了平整光滑的空白;那代表了這些聊天的終止。
是陷入了沉眠?還是聊天室已承擔不了更進一步的交談?
方白鹿現在已然相信壽娘於觀想中所說的話了:這不是自己作壁上觀,就能撇得清的事。
世界未必會傾頹,但定然不會是自己喜歡的樣子。
[皇帝輪流做]
他迴轉過身,向下飄蕩。
[當然也能是我。]
降落中,方白鹿的嘴無聲地一張一合,將話說給自己聽。
仙人若非對他與其他“蟄龍”有著忌憚,又何必將喚醒白棺中的活死人們視為禁忌?
也許只要穿上戲服,誰都能在舞臺上表演一番諸天神佛。
方白鹿有了全新的想法,光是思考這突如其來的念頭,便能帶來無窮的快感:
他要把天使拽向凡間,看祂們墜落在大地上--
很單純的惡意,也是很充實的惡意。
人類並非總是需要崇高的目標,來當作填補生存空虛的拼圖。
[只要掌握了動機,便能預測行動]
要與這種東西為敵,光靠就憑一架會飛的破手機,和滿郵箱的垃圾郵件是不夠的。
他習慣了與人打交道--仍能思考的個體,便有著欲與求;不然做顆散落路邊的碎石,便堪度殘生。
從背後擁抱著方白鹿的恐懼早已化作薪柴,點燃了滾滾怒火。
下面還有別的資訊--西河少女、與其他仙人還是人類時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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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戴鹽踮起腳尖,躲在碎了一半的水泥牆下。
他雙手扶緊前天剛從內務處以舊換新的作戰盔,蜷縮起兩米有餘的高壯身體。
【倒黴倒黴】
口袋裡發出重錘似的抖震:不用看他也知道--那顯示屏上本該閃著“下班”字樣的腰牌、正強制徵用自己的非執勤時間。
這時候碰上警情,簡直是噩夢般的場面。
“嘶”
他狠狠眨眨眼,撇開悶熱頭盔裡流下的汗水。剛剛的一瞥,還歷歷在目:
那家叫作[異芝堂]的藥鋪已被拆得七零八落,水泥牆壁的齒狀缺口則像是被怪物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