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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素,人間暮春,芳菲無數。裴昭行過家中園池,翩躚的裙擺滑過青石板路,沾上不知何處飛來的柳絮,優雅飄動,連同水藍的羅裙都彷彿染上了無盡的活力。
&ldo;小姐。&rdo;遠處有僕役匆匆而來,在她的身前恭敬地束手見禮。
是爹爹身邊的小廝馬義,裴昭笑了笑,道:&ldo;何事匆忙?&rdo;
馬義本舒展的肩膀彷彿倏然收緊,他抬了下頭,飛快地望了裴昭一眼,而後笑著道:&ldo;國公命小的來請小姐過去。&rdo;
裴昭本是要去母親身前侍奉,此下聽聞父親相召,便想見過父親以後,興許可以一起去母親那裡。
園池中的□□十分熱烈,路旁的桃花已開得熟透,粉色幾乎被今日灼熱的驕陽染成了艷紅,裴昭穿紅拂柳,一路朝安國公的書房走去,心中想著適才在皇帝私邸中的那番對話,不免有些恍惚起來。
陛下即位方不過半年,卻已顯露出無比老道的手段,朝臣們半是欣慰,半又恐陛下太過厲害,難以招架。她今已十八,本欲今年出仕,爹爹卻讓她緩一緩,陛下太過強勢,朝中局勢尚且不明,此時捲入並非良機,爹爹希望她能有一個穩定的前途。她卻並不在意,她只想將她所學付於朝中,造福社稷,但爹爹也是出於一片慈心,她不忍違抗,再者,她與陛下糾纏不清,她並不想做一個倖進的佞臣。身上彷彿還殘留著孟脩禕撫摸過的溫熱,裴昭頓下步子,閉了閉眼,深深的平靜了自己起伏的心湖,方再度前行。
到了安國公的書房外,剛叩了一聲門,裡面便傳來沉穩的聲音:&ldo;是昭兒麼?進來。&rdo;
裴昭秀致的嘴角泛起一個小小的微笑,推門走了進去。安國公正坐在書案前奮筆寫著一封書信,他稍抬了下頭,笑道:&ldo;是你哥哥的來信,只要十天他便能抵京,你很快就能見到你的外祖還有舅舅們了。&rdo;
裴昭欣喜不已,外祖家在三年前獲罪,流往嶺南,三月前,陛下令重議當年的舊案,不久便還了舅舅們清白,這事,她是很感激陛下的,她終於能見到舅舅們了。
&ldo;外祖家的宅子當年被沒入官家,後先帝又賜了新貴,陛下令新賜一宅,宅邸卻不能馬上便修整入住,不如先讓外祖父與舅舅們住在我們家吧。&rdo;裴昭道。
安國公慈愛地點了點頭:&ldo;為父也是此意。&rdo;
裴昭抿唇一笑,心中已在想要去幫忙整理出幾處院落來,外祖父與幾位舅舅對她與哥哥極好,小時候,她總跟著母親去狄府小住,與幾位表姐妹也相處甚歡,三年過去,本以為相見遙遙無期……
安國公望著她開心至極的容顏,從書案上端起一盞參茶遞了過來:&ldo;知你耐不住,必要去幫著整理院落的,這半月你一直在你母親榻前侍奉都不曾睡過一個好覺,接下去又要忙,當心身子吃不消。&rdo;
裴昭笑著謝過父親,雙手接過,便飲了下去。微苦的參茶帶著一絲甜味,與往常所飲並無不同。
安國公看著她,眼神柔和慈祥,便如世間任何一個疼愛子女的慈父,而不是權傾朝野的國公。裴昭放下了湯碗,正欲再與父親言語,腹中忽起一陣難以忍耐的絞痛,裴昭猛然抵住小腹,口中一陣猩甜,紅艷刺目的鮮血不斷的從她的嘴中溢位。
發生了什麼事?她被誰下了毒?裴昭捂住腹部,掙扎不止地倒在地上,無邊的痛讓她連張口都不得。
一雙簇新的雲履緩緩地在她眼前停下,裴昭費盡了最後的力氣艱難地抬起頭,卻見她敬重的父親正慈愛地笑著,口中卻說著殘忍無比的話:&ldo;莫掙紮了,這是箭毒木,指甲蓋兒大小便能藥死一頭猛虎,何況是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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