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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壓抑的心慌從胸口蔓延向四肢百骸，暮笙不由朝孟脩禕踏了一步：&ldo;陛下……&rdo;

話未說盡，便聽麥榮恩在一旁恭敬道：&ldo;薄大人，速與小的來吧，晚了，大理寺大獄便不好入了。&rdo;

暮笙頓住了腳，對裴伯安的痛恨，想要看他痛苦，看他難堪，讓他氣恨得坐立難安的心終佔了上風。她默默望著孟脩禕，孟脩禕仍舊是微含笑意，那溫柔的神色與她硬邦邦的脾性半點不符。

麥榮恩再度催促，暮笙心亂如麻，腳下不知何處地隨著麥榮恩走了。

孟脩禕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終是斂了笑，轉過身去，看那園中奼紫嫣紅。

任憑眼前春、色再好，一切皆是空。

☆、第五十章

與刑部大獄不同，大理寺大獄關押的皆是罪惡深重的高官顯爵。

高官、顯爵、罪惡深重，這三者裴伯安皆佔了，他被關押在最裡頭那間牢房中，守衛極森嚴。

麥榮恩一走入大理寺，便有一紫袍官員出迎。暮笙隨在他身旁，很是感受了一番何謂狐假虎威。

麥榮恩從袖袋中取出一張條子，與那官員道：&ldo;咱家奉命來審訊裴伯安，任大人引個路罷。&rdo;

能讓他奉的命，自然是聖命。紫袍官員細細地將條子拿在手中看了一番，確認無誤，方塞入袖袋中，甚為客氣道：&ldo;請麥大人與這位大人隨本官來。&rdo;

暮笙瞥到那張條子上朱紅的印泥，是皇帝常用的璽印。他們是從御園徑直過來的，那紙條一直在麥榮恩的袖袋中‐‐陛下一早就料到她會往大獄走一趟。

大理寺的牢獄十分昏暗，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盞油燈，油燈的光亮並不能傳的多遠，一行人往裡走，帶起一陣風，火焰晃動，使得牆上的陰影格外陰森。

暮笙與麥榮恩一言不發地跟在紫袍男子身後。徑直往裡走，到達一處鐵門前，有數名獄卒在那處看守。

紫袍男子上前說了幾句，為首的獄卒看了看來人，便取出鑰匙來，將那鐵門開啟。

裡頭便是關押犯人之所。

暮笙要見的人還在裡頭。又透過四道鐵門，紫袍男子道：&ldo;那位就在裡面，兩位儘管去問話便是，本官就在此處等候。&rdo;

麥榮恩側身與暮笙道：&ldo;大人請。&rdo;

暮笙道了句有勞，便走了進去。紫袍男子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原以為麥大人是主審，不想這身著緋紅官袍的五品小官才是。想到前些日子為陛下盡忠被言官口誅筆伐的那位參政，他大約猜到這是何人了。果然簡在帝心。

他心中想法，暮笙自是不知。走到最裡間，隨行的獄卒上前開啟獄門，麥榮恩朝裡瞥了一眼，便與暮笙道：&ldo;大人有什麼話自去說就是，若有什麼事，高呼一聲，小的自能聽到。&rdo;

他說罷便帶著人退到十步之外。

暮笙獨自推門進去。只見裴伯安身著囚服，站在窗下。

視窗開的高，在人頭頂尺之上，四四方方的一個小口，中間是數道木條，簡陋的很。這是這間牢獄唯一的光亮來源。

聽見聲響，裴伯安轉過身來。數日的牢獄之宰並未讓他顯得多落魄，除卻唇上的鬍渣，他衣衫潔淨，脊背停止，髮髻梳得一絲不苟，彷彿不在牢獄，兒時身在景色雅緻的園池中。

暮笙頓生憤然，他不該如此恬然。

早知自己已無生路。裴伯安看透了，便也不怎麼害怕，想著自己曾是宰首，好歹也要維持風度，這會兒見著來人，他也無絲毫慌張‐‐到了這步田地，再差還能差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