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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簡單的是放聲大哭一場,然而又哭不得。我覺得我該真正大哭的還在後頭。
我走進廚房, 拿來威士忌酒瓶和杯子,喝去5厘米。除了喝威士忌,我再想不
出別的事可幹。
9照在鏡子裡的,沒照在鏡子裡的
第10天早上,我決定忘掉一切。應該失去的已然失去。
早晨正跑步時,下起了第二場雪。濕漉漉粘乎乎的夾雨的雪變成冰片,又變成
不透明的雪。同第一場慡快雪不一樣,這回下得很討厭,附在身上不肯落下。跑到
半路只好不再跑了,回家燒洗澡水。在等水開的時間裡我一直坐在爐前,但身體暖
和不過來。潮乎乎的寒氣無可抗阻地浸入體內。摘下手套手指也回不過彎,耳朵像
針刺般痛得像要掉下來。整個身體如質量糟糕的紙粗糙不堪。
在熱水裡泡了30分鐘,又喝了杯加進白蘭地的紅茶,身體總算恢復常態。不時
襲來的發冷感竟持續了兩個小時。這便是山上的冬季。
黃昏時雪仍在下,糙場白茫茫一片。及至夜色籠罩四周,雪終於停了,深沉的
靜寂再次壓來。一種無法抗禦的沉寂。我把唱機調到自動反覆功能,聽了26遍溫克
&iddot;克洛斯比的《有雪的聖誕節》。
雪當然沒有久積不化。如羊男所料,到大地封凍還有一些時間。翌日晴空萬裡,
久違的太陽慢慢花時間溶化著積雪。糙場上的雪於是斑斑駁駁,刺眼地反射著陽光。
復折式房頂的雪大塊大塊從斜坡滑下,出聲地掉地摔碎。雪水一滴滴落在窗前。一
切都那麼清晰那麼燦爛。每一片橡樹葉的尖端都光閃閃噙著水珠。
我雙手插進衣袋,站在窗前凝望如此景緻。一切都與我無關地拓展開去,一切
都在與我無關‐‐與任何人無關‐‐的情況下生生不息。雪下了,又化了。
我一邊聽雪的融化聲或塌落聲一邊打掃房間。由於下雪的關係,身體徹底遲鈍
下來,加之形式上我算是擅自入住別人家裡的,房間還是應該給打掃打掃才是。何
況我本來就不討厭做飯和掃除。
但偌大的房子打掃起來比我想的辛苦得多。跑10公里倒輕鬆些。每個角落都過
一遍撣子之後,用大型吸塵器吸塵,木地板蘸水輕擦一遍,又蹲下打蠟。大約打了
一半就累得氣喘吁吁。不過由於戒了煙,喘也不覺痛苦,沒有如痰在喉的那種厭惡
感。我在廚房喝了杯葡萄汁,平息一下呼吸,爾後一氣把蠟打完。開啟所有的百葉
窗,房間由於打蠟而顯得煙煙生輝。令人懷唸的大地濕潤的氣息和蠟味兒美妙地融
和在一起。
洗完打蠟用的6條抹布晾去外面, 我燒水煮義大利麵條:鱈魚子、黃油,又足
足澆了白葡萄酒和醬油上去。好久沒有吃這般悠然自得的午餐了。附近樹林傳來大
斑啄木鳥的鳴囀。
義大利麵一掃而光,洗盤,繼續打掃房間。刷了浴盆和洗面臺,洗了馬桶,擦
了傢俱。因為鼠很精心,髒得不甚厲害,傢俱用噴霧器一噴就變得乾乾淨淨。之後
我把塑膠軟管拉去外面,把玻璃窗和百葉窗上的灰塵用水衝掉。整座房子於是變得
清清慡慡。返回屋子擦罷玻璃窗內側,掃除即告結束。傍晚前兩個小時聽音樂打發
掉了。
薄暮時分去鼠房間取另一本書時,發覺樓梯口一面大穿衣鏡髒得一塌糊塗,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