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舍離去(第1/2 頁)
終庭上方高懸的歲月鍾傳來一聲接一聲的轟鳴,鐘聲在整個天海上回蕩,靈鐘下晨鐘暮鼓日日夜夜虔誠供奉的僧侶停下了一刻不停敲擊的木魚,睜開一雙無悲無喜的眼睛,鳳凰臺上風雲變幻,周圍大片天空呈現出火燒一般的顏色,雲層中隱約有雷光閃爍。 聲勢浩大的天地異象自然是驚動了整個終庭,修者們全都抬起頭來驚疑不定地看著天上末日降臨一般的紅雲,有人直覺敏銳,很快就把鳳凰臺上的異象與靈鐘的轟鳴聯絡在了一起,連忙差遣弟子:“快去請靈鍾大師!” 不久之後,靈鍾終於在終庭大多數修者的期待中姍姍來遲,對於驟生的異象,他只給了這樣一句解釋:“鳳凰涅盤,天地變色。” “鳳凰要涅盤了?”出聲的是葉瑾,他想起昨日孔雀來找他時說的話,忽然覺得有些隱隱的不安,鳳凰涅盤,真的會如他們大多數人想的那樣嗎? “正是。”靈鍾並不知道葉瑾心裡這些彎彎繞繞,或者說,即便知道,他也不關心,他望著鳳凰臺那邊持續產生的異象,雙手合十唸誦了一聲佛號,再睜眼時似乎有些慈悲,又似乎有些敬畏,他對眾修者說:“既已涅盤,前塵往事便一筆勾銷吧。” “一筆勾銷?!”一個女修不滿道,“因為她勾結惡鬼,東山淪為鬼蜮,她的罪過罄竹難書,怎可說不算就不算了?” “予昭既已償命,你還待如何?”靈鍾抬眸不鹹不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眸裡的冷光震懾住了女修,她下意識後退一步,不再說話了。 瑤光咬了咬嘴唇,有些不滿,她看了看紅雲越發豔麗的鳳凰臺,又看了靈鍾彷彿能夠洞穿一切的眼睛,剛想說什麼。 靈鍾彷彿知曉她想說什麼一般,意有所指地開口道:“娘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免得引火燒身。” 瑤光被他眼中的警告意味嚇了一跳,當即不再說什麼,她想啊,涅盤又如何呢,她不怕予昭說出那些事,她身後的宗門在,葉雲洲為了自己的名譽也不會輕而易舉地翻供,她一樣可以像以前一樣拿捏予昭。 即便予昭要同她同歸於盡,總不能不顧及那隻小孔雀。 這樣想著,瑤光微微放下心來,並不再多言。 再說予昭,她的身上開始燃起烈火,燃燒的火舌蔓延上她的臉頰,順著她拖曳在地的衣袍點燃了整個鳳凰臺,卻是在重塑腐朽的建築,火舌所過之處,逐漸呈現出雕樑畫棟的輝煌。 沖天的火光映著血紅的天色,彷彿火焰一直從地面燒到了天上。 葉雲洲看著完全沐浴在火光中的人,女人的臉完全被火焰吞噬,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彼此相濡以沫的時候,心中忽然一慌,以前他總是用鳳凰涅盤自欺欺人,這一刻他卻有種強烈的預感,他可能真的失去予昭了。 年少時轟轟烈烈的感情,終是以這樣的方式慘烈收場。 鳳凰涅盤的火焰燃燒了很久,慢慢地,火焰漸漸熄滅,天邊的紅色越來越淡,逐漸地消退成一片蒼茫的白,火焰燃燒的餘燼紛紛揚揚地落下,呆愣看著母親燃燒的孔雀伸手去接,落在手上涼涼的,她瞪大了眼睛,驚訝道:“是雪!” “雪?朱凰浴火,怎會落雪?”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越發好奇地抬頭望著渾身浴火從鳳凰臺中走出的人影。 熊熊燃燒的火焰中,一隻雪白的腳先踏出了火焰,足腕上綴著精巧的銀鈴,隨著走動叮咚作響。 緊接著是被火蛇舔舐乾淨髒汙的雪白衣袍,繡著銀色流雲紋;腰帶勾勒出纖長細瘦的腰線,盈盈不堪一握;三千銀白髮絲如瀑布落滿腰間。 再往上是略開的領口,如玉的胸膛,肌膚瑩白,修長的脖頸連線著一張清絕如玉的臉,長眉舒展似遠山,眼睫灑滿霜雪,銀白一片,雙眸瀲灩如秋波,一點唇珠嫣紅飽滿。 與朱凰的熱烈美豔截然相反,那人清冷到了極致,彷彿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寒冰。 那不是予昭。所有人心中都浮現這樣一個想法。 “你是何人?”不知道為何,葉雲洲很是心慌地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彷彿只要那人不回答,他就能繼續欺騙自己,朱凰予昭不會死,涅盤重生後,她仍舊是她。 “吾乃雪鳳——路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