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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不接,只是望著那本奏本。
陳洪翻開了封面:「啟奏主子,三法司定的罪名十分明確,那個海瑞以兒子辱罵父親大不敬的罪名判了絞刑,秋後處決。王用汲目無君父,以朋黨罪判杖八十流三千里,也在秋後發配。」
嘉靖望向了陳洪:「你是不是覺得他們判得十分公正?」
陳洪怔了一下:「主子要是覺得他們判得不對,奴才發回去叫他們重判。」
嘉靖:「是叫他們再判重一些還是判輕一些?」
陳洪:「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主子怎麼定就叫他們怎麼判。」
嘉靖望著他又陰陰地笑了:「你何不乾脆說好人都讓你們去做,惡人讓朕來做!」
陳洪撲通一下跪倒了:「奴才,還有群臣都不敢有這個心思。」
嘉靖:「心思都用到天上海上去了,還說沒有這個心思。朕問你,什麼叫做『好雨知時節』,什麼叫做『海上生明月』?這些話你昨天為什麼不向朕陳奏?」
陳洪的臉色都變了,愣在那裡像塊石頭。
嘉靖:「走了個呂芳,來了個人又想學呂芳。陳洪,你這點德行要學呂芳,連影都沒有。呂芳和朕的兒子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一點都不瞞朕,你卻想瞞著朕。你以為呂芳那樣做結果被朕趕走了,那是傻。那不叫傻,那叫『小杖受,大杖走』。呂芳臨走了心裡始終明白,不管多少人叫他老祖宗,他永遠是個奴才。你以為自己是誰?『會做媳婦兩頭瞞』,裕王妃李氏才是我朱家的媳婦呢,她瞞瞞朕倒也罷了。憑你也想做我朱家的媳婦,摸摸你那張剝了殼的雞蛋臉,夠格嗎?」
陳洪將捧在手裡的罪案放到磚地上,舉起手賞了自己一掌,接著又要打。
「不要做戲了!」嘉靖喝住了他,「真要掌嘴就到司禮監提刑司去掌。」
「主子!」陳洪恐慌了,「奴才沒有敢欺瞞主子,實在是瞧著主子龍體違和,不忍心讓主子再生氣……」
「拿硃筆來。」嘉靖不再聽他說下去。
陳洪腦子裡一片混沌,顫聲答道:「是。」不敢爬起來,膝行著到御案前拿起了御筆卻不忘在朱盒裡蘸了朱墨,雙手擎著又膝行著回到嘉靖面前捧了上去。
「罪案!」嘉靖接過了御筆。
陳洪慌忙又捧起地上的罪案用手扶著頂在頭上,靠了過去。
嘉靖提起御筆在罪案上畫了一把好大的「x」!接著將御筆扔在地上。
——皇上勾決人犯照例是在刑部的呈文上畫一個勾,要是赦免人犯則將罪案發回重審,像這樣畫一把叉,卻是從來沒有過。
陳洪雖沒見著嘉靖的硃批,卻知道他是在上面畫了一把叉,怔忡不定,麻著膽子顫聲問道:「主子,這到底是勾決了還是沒勾決,求主子明示,奴才也好給內閣和刑部傳旨。」
嘉靖:「他們不是會猜嗎?讓他們猜去!」
「是。」陳洪這一聲答得如同蚊蠅。
嘉靖:「你不是也會猜嗎,猜一猜朕會派誰去看大牢,看著那個海瑞和王用汲。」
陳洪立刻在地上磕了個響頭:「奴才知道錯了,主子的心比天還大,奴才哪裡猜得著。懇求主子……」
「猜!」嘉靖喝道。
陳洪定在那裡,只好做出一副猜的模樣,好久才說道:「回奏主子,主子萬歲爺是不是叫奴才去看大牢……」
「再猜。」嘉靖的聲音益發陰冷了。
陳洪額上開始滴汗,腦子在這一會兒已經用到了極致,終於想起了嘉靖剛才那句話「呂芳臨走了心裡還明白,自己永遠是奴才」,這才明白,嘉靖一定是對自己打壓呂芳的人已經引起了雄猜,咬著牙抬頭答道:「回主子,鎮撫司詔獄原來一直歸朱七管,主子的意思是不是把那個朱七和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