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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明殿裡已經是一片狼藉,鮮血侵染了青石,向來一身白衣不染纖塵的國師裙裾也沾染血腥,最後的親衛跪地牙啞聲道:「大人,靜萼師父已經從密道逃出去了,您也走吧,留得青山在——」
他話沒說完,一直閉目的國師緩緩睜開眼,那雙清澈的眼沒有任何雜質也不見絲毫慌亂,只是搖了搖頭:「師父一走,密道就已經暴露,沒用了——外面是不是在放火?」
玉明殿建在高處,漆黑的煙塵從底下升騰,像是一片恐怖的陰雲籠罩而來。
近衛澀聲道:「後殿大火已經起來了,大人從前殿走,我等死也要護佑您殺出一條生路!」
火勢沖天而起,已是不留任何退路,國師遙遙看著那火勢逼近,半晌卻是苦笑了一聲,低聲呢喃:「原來,她竟是恨我至此……」
「我逃了一輩子了已經倦了,不想再繼續逃了,你們,自尋生路去吧。」
近衛面露震驚的抬起頭,卻只見一片煙霧繚繞火光照在那女子臉上,忽明忽暗,身後是明明滅滅的火星,火海在她背後蜿蜒綿亙至於天際。
她卻好似毫無察覺一般,朝著那明亮的火光深處而去。
「大人——」
近衛駭然的想要往前,一根橫樑卻轟然落下,阻擋了他的去路撩起一片火牆,也撩起那一片沾染塵泥的裙角。
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一步往火海深處而去,再未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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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徐昭蘇一直夢到這一夜,大火熊熊燃燒,火光將長夜映成白晝,她以為時清薏那樣蛇蠍心腸的人必然最為惜命怕死,肯定是要出來的,可一直到最後偌大一個玉明殿燒的只剩下殘垣斷壁,她都一直未曾出來。
有時候一步錯,步步錯大概就是如此。
她一直在等時清薏服軟自己出來,在等她低頭,她從未想過,時清薏竟然寧願死也不願意向她低頭。
等她反應過來時,玉明殿早已成了一片火海,那火燒的那樣大,似乎只要稍稍靠近半分,就會被徹底吞噬。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面上無情的面具寸寸崩裂,她開始止不住的發抖,拖著半殘的雙腿企圖靠近那熊熊燃燒的宮殿,被人死死拉住。
「時清薏——」
那聲音悽厲尖銳,足以打破這長夜的寂靜,眼裡都是燃燒的絕望與瘋狂,若非被武藝超群之人死死按住,恐怕會毫不猶豫的衝進烈火裡。
「陛下,不能去!已經來不及了——」
早已半殘的雙腿使不上什麼力氣,她想往前掙扎,不過幾步就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頭破血流,地上的青磚磨破了她的額頭和雙手,烏黑的長髮因為過於靠近火勢而被燻烤的蜷曲,滿身黑灰與鮮血,她死死的看著眼前火海,沒有人,沒有人出來——
」你就如此不待見我?寧可死也不願意呆在我身邊?!」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滾滾濃煙沖向天際。
恍惚中聽見身後冷冽的聲音:「還愣著幹什麼?帶陛下回去——」
而後就是漫長的暈厥,她反反覆覆的做夢,高燒。
夢見那個白衣姑娘被她從雪山上帶下來,攜著她的手,雖然是被迫的,神色冷淡至極,卻還是肯在她快要摔倒時伸手扶住她,假作只是無意,偏頭怎麼也不敢看她,她驀地驚醒,卻發現已經是在明澤殿的軟榻上。
不是白雪皚皚的雪山,身邊也沒有不敢看她的姑娘,只有薄暮的夕陽落進了窗欞,空氣中漂浮著透明的塵埃。
兩個宮殿離的太近,依然有煙塵飄散在風中,提醒著她一切並不是夢,榻邊坐著的是長公主,她的親姑姑,靜靜的看著她。
「她呢?」
很久,女君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