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頁(第1/2 頁)
江湖神醫蹲在窗外煎藥,耳朵裡塞了兩團棉花也不能完全倖免,只能感嘆:「不愧是頂尖高手,即便傷的這麼重,精神也能這麼好,」頓了頓還是咬牙切齒的嘆氣,「好吵。」
經過一月相處,十七覺得蕭子餘在她心中高不可攀的白衣少俠形象已經崩塌殆盡。
話少又毒舌,得理不繞人 ,跟她一塵不染如疾風落雪的劍招絲毫不像——判若兩人。
無數次深夜悵然望天,十七都無比後悔自己到底為何要在逍遙派弟子中的圍攻中救下這人。
她就應該趁機上去補上一劍,將這禍害早些送下黃泉,自己也能得到一筆不菲的錢財。
十七再次向蕭子餘下了戰帖,傷好後在崤山山頂再比一回。
三個月後正是仲春時節,崤山人來如織大門幾乎被擠破,想要觀戰的江湖人士早半個月前便相繼趕來,就指望著能搶個好位置。
十七是沒膽子走正門的,只能半夜摸黑從後山深林裡往山下跑,跑了半夜氣喘吁吁,似乎還很沒面子的迷了路,十七無語望天,結果一抬頭便看見一襲白衣映著月華不勝高潔。
十七一呆。
蕭子餘神色依然冷清:「怎麼不繼續跑了?」
——我還想繼續看。
多虧這幾個月來的朝夕相處,十七十分準確的在蕭子餘波瀾不驚的目光裡捕捉到了嘲笑的意味。
雖然完全不知道一個會在自家地盤上找不到路 ,最後把自己逼到懸崖邊上的人有什麼資格嘲笑她,但十七還是飛快的明白了一件事:「你沒迷路?」
「我自家佈下的陣法,我為什麼會迷路?」蕭子餘回答的理所當然。
「那到底該怎麼出去?」十七問。
「向北直走,看見竹林右拐再右拐。」
「就這麼簡單?」十七不可思議的愣了一瞬,而後立刻反應過來另一件事,右手瞬間壓上劍柄:「這麼簡單,你看我白跑了半夜 ,耍猴呢?!」
劍光凌厲直向上襲去,蕭子餘卻早先一步跳開,只是她剛才棲身的那棵樹無疑是倒了大黴,頃刻間便被五馬分屍,滿樹新長出來的嫩葉淒悽慘慘的飄落。
「三日後的午時比武,你若不來,我便當你認輸。」
蕭子餘的聲音遠遠傳來,人早已跑得沒影兒了。
十七咬牙切齒:「做夢。」
——
十七憋著一口氣連夜趕回山門時,十一師兄正在院子裡練刀,很好心的提醒道:「師父正在跪祠堂,你小心些。」
十七愣了愣。
祠堂在山裡是個很特殊的存在,是這個鬆散的不像話的山門裡唯一像個正經門派的地方。
祠堂裡供著歷代先祖的牌位,只有師父一人能進去上香,但師父每次進祠堂心情都極壞,差不多每次出來都得逮徒弟們考較一頓武功。
自從十歲時無意從祠堂外路過了兩次,結果被師父抓著揍的爬不起來後,十七就再沒有靠近過這裡。
但此時卻不得不去。
祠堂外的青磚浸冷,她跪了有一個時辰師父才開了門,卻並不走出來,只是站在門口垂首望她。
「弟子不孝。」她在青磚上重重磕了個頭,「弟子殺不了蕭子餘。」
「為何?」師父問,「武功不如她?」
十七搖搖頭,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世上之人有可殺有不可殺,弟子是個殺手,可有些人不應當死,弟子不能殺她。」
這一刻她記起的是多年前那個清晨 ,蕭子餘手下留情的一劍,是崤山半腰蕭子餘白衣染塵,亦是那個天災過後的村子,蕭子餘一生是傷徒手去挖廢墟的模樣。
她沒有理由去殺一個俠,一個真正的俠。
不是引動武林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