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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漫長的黑暗中似乎是誰輕聲嘆了口氣,摔了燈籠的手猶豫著落在女君削瘦的肩頭,輕聲道:「陛下,您認錯了……」
「草民不是國師。」
聽見動靜外間宮女戰戰兢兢的入內,手裡提著的宮燈勉強照亮這一方小小的天地,粗布麻衣的姑娘蹲下身去,女君宛如驚弓之鳥,下意識的握住她的肩頭,五指深陷著細細發著抖,似乎只是這麼一個動作,這個人都隨時可能消失不見。
她卻只是彎下腰去,提燈的宮女款款而來,終於看見那女子另一隻手裡拎著的是一雙鞋襪。
——醒來發現那人不見,慌到四處尋找生怕是一個夢境,又怕她再次逃走的人,甚至沒來得及穿上鞋襪。
女君的小腿修長,只是有些太過清瘦了些,捧在手裡冷的像塊冰,然而線條卻是極為流暢的,從小腿到腳踝再到足尖,沒有一絲瑕疵,蒼白的肌膚下隱約藏著淺青色的血管,赤裸的足弓瑩潤如玉。
踩在深秋冰涼的磚石上不知是不是冷的,微微輕顫。
那姑娘半跪在地,將女君的足放在膝上,拿過鞋襪細緻的給女君穿好,最後又整理好了裙擺,正要起身時發現女君的手還牢牢按在她肩頭,阻止她站起。
不得已,只能抬頭。
燈火憧憧,女君長發如瀑凌亂披散在肩頭,沿著光潔的脖頸往下,一直漫過腰身,臉色卻極為蒼白,瘦到近乎有些脫相,此刻低頭看著她,目光沉沉,像是一灘幽深的湖水。
看著竟然有些讓人心生恐懼。
抓在肩頭的手又用了些力,徐昭蘇的目光彷彿燃著火,看的人讓人一陣心悸。
「你怎麼知道孤的腿腳不好,受不得寒?」
聲音森寒,時清薏正準備解釋,扣在肩上的手突然撤了去,往她臉上抓來,電光火石間時清薏偏頭險險躲開,讓徐昭蘇撲了個空。
「你怕我?」徐昭蘇的手緩緩攥緊,臉色也一寸一寸陰沉下來。
這是個躲避的姿勢,甚至下意識的往後倒退了幾分。
「不……」時清薏垂下眼簾,「草民容貌醜陋,怕汙了陛下的眼……」
頭頂傳來一聲冷笑,在空曠的大殿內甚至顯得有幾分譏諷。
然後,她就暈了過去。
「……」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幾乎要把五臟六腑都撕裂開來,疼暈過去又疼醒過來,其中煎熬非常人所能想像。
冰涼的手指在她臉頰一側遊移,一寸一寸描摹木質面具的邊緣,似乎下一刻就會突然揭開來,時清薏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在心裡對系統咬牙切齒:「你人了?」
「還在了,」系統默默給她加了個遮蔽痛覺,憂心不已,「一個月一次,這一次熬過去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痛覺暫時遮蔽,時清薏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臉上那冰涼的手指也終於結束了折磨,撤回了去,只是悄然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角,有些貪戀的細細描摹想她的五官。
——
太醫已經退下了,說是查不出來為什麼突然暈倒,都是些廢物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無緣無故的暈倒?
徐昭蘇闔上眼冷靜了許久才勉強壓下心中洶湧戾氣,有些眷戀的靠近無聲沉睡的人。
她瘦了很多,這半年裡大概吃了很多苦,蒐集的情報說她日子過的很是清苦。
說是在半年前突然出現在一處人煙稀少的荒村裡面的,對外說是饑荒逃難至此,毀了一張臉,嗓子也毀了,偶爾上山採些草藥變賣過活,懂些醫術,經常幫村子裡的老人孩子看診,勉強渡日。
日子雖然清苦但也平淡安寧,半個月前卻突然揭了皇榜北上皇城……
或許,是聽見了自己病重的訊息。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