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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昆再次一聲怒吼,雙手往前一推。梅承先的身體像一塊水流中的木頭,呼地沖了出去。&ldo;咚&rdo;地一聲大響,梅承先的腦袋砸在了雪白的牆壁上,一大片血漿如天女散花似地揚得滿屋子都是。
小夏驚呆了,去看張昆的臉。張昆的眼睛像是從石縫裡裂開出來的,閃現出陰冷恐怖的光芒,那張因瘋狂和憤怒的臉有如刀削過一般歪斜著,臉上濺了許多的血,像是一頭猛獸。
這時他們已經聽到了街道上傳來警車的鳴叫聲。
一群憲兵和特務趕到了梅承先的屋子。屋裡繼續迴蕩著英雄交響曲,留聲機上的那張黑色唱片優雅地旋轉著,好像永遠也不會停息。他們見到地板上躺著的七具屍體,積了一層厚厚的血漿。他們還見到牆壁上用血水書寫著的四個大字和一個驚嘆號:降日者亡!
西郊的山嶺地帶,落葉遍地,茅草叢生,景象一片淒涼。一座新的小墳包,裡面埋葬了張夫人。
小夏和彩兒佇立墳包前,他們的眼裡浸著淚水。
小夏說,張大哥走了,走的時候一再叮囑說,如果他死了,再也回不來了,千萬記住等到抗日勝利後,要給他母親造一座新墳,用最上等的青石板做一塊碑石,墓地周邊都要栽上松柏和花草,母親這一生都是個好爭面子的人,人不在了,該爭的面子也都要給她爭到。
彩兒說,昆哥他肯定不會走遠,他就在上海灘。
小夏深信不疑地點了點頭。
第二十章
今天是農曆初一,唐爺照例要去靜安寺燒香,多少年了,這樣的日程未曾改變過。唐爺回到公館的時候,看見商行店鋪的大門前停著一輛大貨車,一群穿著黃衣服的日本士兵從店鋪裡搬出桌椅案臺茶几什麼的,正往車上推放。唐爺暗驚,莫非是發生什麼事了。
店鋪門口站著京野。京野面有不悅之色,他對唐爺說,唐老爺你回來得正好,都已經兩個月過去了,訂做的傢俱商行一件也沒有交出來,那就只好把商行現存的這些貨搬走,碼頭那邊等著裝船。唐爺問道,說搬就搬了,漢清怎麼說?京野哼了一聲,說,你家大少爺現在架子大呀,都懶得跟我講話了,他說想搬什麼就搬好了,讓我看著辦。唐爺有些納悶地說,這些傢俱都是撐門面的,搬空了,店鋪還怎麼對外營業?京野先生,能不能再等一等,你們預訂的那批傢俱,作坊里正在做呀。京野不屑地說,我看就是做到猴年馬月,也做不出來了。唐老爺,你們也太過份了。上星期大丸號返回日本,我就來過,一件傢俱都沒有拿到,明後天又有一條船要去日本,預訂的艙位不能再空了。因為這件事,井川少將已經很不高興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數十輛架有機關槍的憲兵摩托車威風八面地開來,接著一輛轎車停下。是井川來了。井川穿著軍服,馬靴烏亮,軍刀在腰邊晃動,像是要去哪裡執行任務。唐爺見到井川,趕緊上前拱手打聲招呼。井川點了一下頭,眼睛去看了看貨車上堆的一些傢俱,轉過臉來朝著唐爺說,唐老先生,就這麼點東西嗎?唐爺弓身回道,井川少將,店裡存放的東西已經不多了。這時一群日本士兵又從店鋪裡搬出兩件紅木櫃子來。井川手在櫃板上敲了敲,若有所思的樣子,突然轉過身來,大踏步地往商行店鋪大門走進去。
井川往店鋪裡面走,他的身邊跟著唐爺和京野,還有十幾名憲兵跟隨左右。店鋪裡空蕩蕩的,擺放的傢俱所剩無幾,他們一行經過店鋪,由後門來到作坊,一陣皮鞋的腳步聲在地面發出很大的聲響,作坊裡一些幹活的師傅和夥計見到日本人來了,停下手上的活兒,害怕的樣子退讓到兩邊。京野對作坊一些正在製作的紅木傢俱並不感興趣,他的眼睛看著旁邊標有&ldo;唐漢清工作室&rdo;的那扇門。唐爺說,井川少將,您放心,訂做的傢俱,我們一定會抓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