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客到(第2/3 頁)
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兩輛楠木馬車在細雨中停在了宅子門口。
穿著短褐小襖的小廝跳江下來,麻利地搬下杌子放好,撐開油紙傘,扶著車裡頭的一中年男子下了車。
“阿郎,小心腳下!”小廝攙著他,避開腳下的泥水坑,踩上了門口的青石臺階。
攀著門面上的鐵環兒,一下一下叩著門。
好一會兒,門咯吱一聲開了。
“岑通判請進。”雀尾面無表情地做了個請的姿勢,神情卻如同這場冬雨一般冷。
岑通判站在門前躊躇片刻,終還是抬腳進跨了進去。
沒走兩步,就瞧見一身素衣薄襖的萬寧立於屋簷之下,目光炯炯,神情肅然。
恍然間,岑通判似乎又看見那個一身正氣,傲然而立的女子活了過來,往昔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了上來,讓他呼吸一窒。
萬寧真的是越來越像她母親了。
使勁嚥了咽口水,伸手順了順胸口,岑通判深吸口氣,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入廳落座,岑通判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許是緊張,許是害怕,岑通判擱在雙膝上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有些發抖。
“這天氣越發冷了,屋子裡怎沒點上暖爐?可是缺了銀錢?”岑通判尋了個藉口掩飾自己的失態。
萬寧冷冷說道:“我不曾缺衣少食,不過是這世事變遷冷了人心,即便點了暖爐也捂不熱。”
這話讓岑通判覺得難堪,更是氣惱,盛怒之下有些話突然也就有膽說出口了。
“寧娘,我不敢說是你的救命恩人,可你也不用視為我仇敵。
此前秀州城盛傳我在外養了外室的傳言是你搞的鬼對嗎?
你可知你這麼做,於我是多大的不公?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岑通判的質問換來了萬寧的兩聲冷笑。
“岑通判,我想要做什麼您最清楚。我抵不過就想您告訴我,我盧家滿門被屠的真相!”
“真相當初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是蒲甘流寇流竄至此,做下的傷天害理之事。”
“流寇?岑通判,敢問是什麼樣的流寇只殺人不劫財,是什麼樣神通廣大的流寇殺人放火後可以隱藏蹤跡無處可尋?”萬寧悲憤逼問。
“這,這……這我哪知道,這些流寇許是跑回蒲甘國去了,所以才會尋不見蹤跡。”岑通判支支吾吾,閃爍其詞。
“一群窮兇極惡的流寇就這樣輕而易舉跑回蒲甘國去了?那我大成國守國將領何用?我大成國舉國安危何來?”
“這……這……唉,寧娘,我知你因父母離世,親人被害傷心疾首,但你不能永遠活在仇恨裡,你得朝前看。”
“真相未明,冤屈未伸,大仇未報,我如何能夠朝前看?
岑通判,我盧家一門十六口,只活了如今這四人。
崔媽媽被樑柱砸斷了腿,雀尾額頭被火灼傷毀了容。而我的爹爹,我的孃親,我才兩歲的幼弟都沒能倖免於難。姜嬤嬤,蒼鹿叔,小花姑姑他們也都死了!
這樣一起滅門大案,卻被判為流寇洗劫,無人去追查,無人去深究。
我舉目無親,無處申訴,只能求助於您。
可您呢,把我幾人帶到這窮鄉僻壤之處,不准我申訴,不讓提及身世,您到底瞞了我什麼?”萬寧淚如雨下。
“我把你安頓在這偏僻鄉間,讓你隱去身份,是為了你好啊。
寧娘,你爹孃、弟弟都被害了,他們只剩你一個了呀,你好好活著不比什麼都重要?”
岑通判也是無奈,很多人,很多事,不是不說,是不能說,只能爛在肚子裡。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覺得沒法去面對萬寧,也不敢去面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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