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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陽哼了一聲。
他當然不敢告訴夏芩前面發生的事情,潦草地抹去了前因,著重把紀菱打人的細節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
夏芩看著床上的孟陽,他臉上塗了一塊一塊不甚均勻的紅藥水,眼窩青青紫紫,門牙掉了一瓣,說起話來不僅漏風,而且相當滑稽。
她忍住笑意,故作遲疑:「可是……小紀不會無緣無故打人……」
孟陽抬高聲音:「我可是你男朋友!你不相信我嗎?!」
夏芩靜了片刻,輕輕地說:「我當然相信你啦。」她把手裡的保溫杯放在桌邊,笑道,「我給你燉的雞湯,等會兒嘗嘗看。」
她本就脫俗得好看,笑起來彷彿丁零噹啷的泉水,潺潺流過灰白卵石,很快撫平他心中的焰火。
夏芩在裡面呆了兩個多小時才走出來,紀菱仍舊坐在石階上,煙已經熄滅了,扔進垃圾桶。她呆呆地仰望著天空。
那裡有幾隻飛鳥排成人字形,叫聲嘹亮地掠過蒼穹。
鳥都活得比我自在,她心想。
「怎麼回事?」
夏芩走到她身旁坐下來,把裙子往裡收了收,壓在臀下。
「他沒和你說?」紀菱回過神來,問。
夏芩挑眉:「我不相信他。」
紀菱頓了頓,還是告訴將原委告訴她。
事情和夏芩猜測得□□不離十,她沒什麼感覺,抽出了手機,給孟陽傳送一句分手,然後拉黑他的微信。
雞湯就算是給他的分手費好了,還免費送一個保溫杯呢。
「下次不用做這樣的事。」她對紀菱說。
紀菱:「你為什麼每次都在垃圾桶裡找男朋友?」
夏芩微微一笑,避重就輕:「怎麼,你吃醋了嗎?」
紀菱嘆了聲:「不是。」有什麼好醋的,她早就習慣了,「我是擔心你。」
「沒事。」夏芩笑著看她,「你忘了我已經死了嗎?就算他們真的給我下藥,也不起作用。」
夏芩是個殭屍。
去年夏天結束高考,她們一起進入了同一所大學。
同系,同班,同宿舍,還和以前一樣。
夏芩仍然換男友如同換衣服,甚至變本加厲,她的風評很糟糕,沒有幾個女生願意和她說話。
連帶著親近她的紀菱,也被慢慢孤立。
「我已經和他分手啦。」夏芩伸手攬過紀菱的脖頸,她有噴香水的習慣,身上永遠帶著一股幽幽香氣,來掩蓋同類接觸時的屍臭。
現在那股芬芳也跟著湊近她,「今晚陪我出去玩玩?好不好?」
她雖然用的是疑問句,實際卻是祈使句。其實不用問也知道,紀菱一定會跟著她去。
……
紀菱不喜歡酒吧的氛圍,像隔著一層迷霧,霧對面的人都是久醉而痴傻的。
舞池上方的球型燈光閃爍,許多人迎著音樂搖搖晃晃地跳舞,影子重疊交錯,彷彿迷離的魑魅魍魎。
夏芩卻很享受,她剛剛分手,又恢復單身,玩只是說說而已,其實真正是出來獵艷。
她沒有絲毫分手後的傷感,或許是因為自己本來就不喜歡孟陽,只是用他來消磨漫長的時間。
她交這麼多個男友,其實每一個都大抵相同,帥氣、花心、多金……這種人玩得起也輸得起,甩掉之後也不會有負擔。
夏芩懶洋洋地握著高腳杯,漸變的深褐色液體沉澱在杯底,緩緩浮起一個個氣泡,冰塊堆積在頂部,搖晃時哐啷作響。
她半敞著白色襯衫坐在卡座上,牛仔熱褲,長腿微屈,酒吧昏暗的燈光下依然顯得明艷灼人。
許多人來搭訕,都被她微笑著拒絕,沮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