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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搓了搓手。
〃我說呀,我還真想在這兒過夜,明兒再回去呢。讓咱倆一塊兒消度今宵,老弟意下如何?〃
〃你是要我今兒晚上陪你去逛蒙馬特爾?見你的鬼去吧!〃菲利普說。
〃我想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回答得那麼一本正經,反倒把菲利普逗樂了。
〃再說,你的神經恐怕也消受不了哪,〃菲利普神態嚴肅地說。
艾伯特·普賴斯最後還是決定搭下午四時的火車回倫敦去,不一會兒,他就和菲利普分手了。
〃再見了,老弟,〃他說。〃告訴你,過些日子我還要上巴黎來的,到時候我再來拜訪你,讓咱們痛痛快快地樂一下。〃
那天下午菲利普心神不定,索性跳上一輛公共汽車過河去迪朗一呂埃爾畫鋪,看看那兒可有什麼新的畫兒展出。然後,他沿著大街信步閒逛。寒風勁吹,卷地而過。行人裹緊大衣,蜷縮著身子,想擋住侵骨的寒氣。他們愁眉鎖眼,行色匆匆,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態。此刻,在那白色墓碑林立的蒙帕納斯公墓的地下,準像冰窖似的陰冷徹骨。菲利普感到自己在此茫茫人世間,好不孤獨,心頭不禁湧起一股莫可名狀的思鄉之情。他想找個伴兒。但眼下這時候,克朗肖正在工作,克拉頓從來就不歡迎別人登門造訪,勞森正忙著給露思·查利斯畫另一幅肖像,自然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於是他決計去找弗拉納根。菲利普發現他在作畫,不過正巴不得丟下畫來跟人聊聊。畫室裡又舒適又暖和,這個美國學生比他們大多數人都闊綽。弗拉納根忙著去張羅茶水。菲利普端詳著弗拉納根那兩幅準備送交巴黎藝展的頭像。
〃我要送畫去展出,臉皮未免厚了點吧,〃弗拉納根說。〃管他吶,我就是要送去。閣下認為這兩張畫夠糟的吧?〃
〃不像我想象的那麼糟,〃菲利普說。
事實上,這兩幅畫的手法之巧妙,令人拍案。凡是難以處理的地方,均被作畫人圓熟地迴避掉了;調色用彩很大膽,透出一股剛勁之氣,叫人驚訝之餘,更覺得回味無窮。弗拉納根雖不懂得繪畫的學問或技巧,倒像個畢生從事繪畫藝術的畫家,信手揮毫,筆鋒所至,畫面頓生異趣。
〃如果規定每幅畫的欣賞時間不得超過三十秒鐘,那你弗拉納根啊,包管會成為個了不起的大畫家,〃菲利普笑著說。
這些年輕人之間倒沒有那種相互奉承、吹吹拍拍的風氣。
〃在我們美國,時間緊著呢,誰也抽不出三十秒鐘的工夫來看一幅畫,〃弗拉納根大笑著說。
弗拉納根雖然算得是天字第一號的浮躁之徒,可他心腸之好,不但令人感到意外,更叫人覺得可愛。誰要是生了病,他自告奮勇地充當看護。他那愛說愛笑的天性,對病人來說,著實勝過吃藥打針。他生就一副美國人的脾性,不像英國人那樣嚴嚴控制自己的情感,唯恐讓人說成是多愁善感。相反,他認為感情的流露本是人之天性。他那充溢的同情心,常使一些身陷苦惱的朋友感激不盡。菲利普經過幾天來好大一番折騰,心情沮喪,弗拉納根出於真心好意,說呀笑呀鬧個沒完,一心想把菲利普的勁頭鼓起來。他故意加重自己的美國腔……他知道這是惹英國人捧腹的絕招……滔滔不絕地隨口扯淡,他興致勃勃,想入非非,那股快活勁兒就別提了。到時候,他們一起去外面吃飯,飯後又上蒙帕納斯遊樂場,那是弗拉納根最喜歡去的娛樂場所。黃昏一過,他的興頭更足了。他灌飽了酒,可他那副瘋瘋癲癲的醉態,與其說是酒力所致,還不如歸之於他天生活潑好動。他提議去比裡埃舞廳,菲利普累過了頭反倒不想睡覺了,所以很樂於上那兒走一遭。他們在靠近舞池的平臺上找了張桌子坐下。這兒地勢稍高,他們可以一邊喝啤酒一邊看別人跳舞。剛坐下不久,弗拉納根一眼瞧見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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