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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平遙大漢眼巴巴的注視下,大家終於吃完晚餐。但有幾個犯人還各留了半個窩頭,烤在暖氣片上以供晚上宵夜。
又是洗碗、擦地,程式依舊。
晚上封了號,該睡覺時,下午蹲在地上的那個後生儼然是頭鋪!他對我大慈悲地喝道:“大學生,你**也不用服水土了!明天起你洗馬桶、擦地!”
又指指另一個後生:“鬼子六,明天起你教好他!”
又指指另外幾個,安排什麼“值班”。我不知道給誰值班,只聽清一句“不用服水土”,哇!這就說明我不用捱打了吧!由此而感到入監以來的第一絲高興!
頭鋪讓我睡到坑上正中。犯人們紛紛鑽進被窩。漫長的冬夜開始了。
有人在閒聊些“誰混得好”、“誰混得板”之類我聽不懂的話題;有人在吃剩下的窩窩頭。窩窩頭在暖氣片上烤出了誘人的甜香。我能感覺到胃裡已沒有任何可供消化的東西了。玉米麵含熱量少、含脂房低,雖是綠色食品、環保食品,但它“不耐飢”。看著別人一點一點掰著窩窩頭吃的幸福狀,我無比羨慕!我想安徒生的《賣火柴的小女孩》,她也大不了就是我這一般悲慘吧!
迷迷糊糊中,我睡著了,管它明天要洗馬桶還是要擦地,管它明天喝玉米麵糊糊還是吃玉米麵窩窩頭,反正我困了。這時十七歲的我睡著了。
早飯過後,又是開門打水讓洗飯盆。南蠻子跑出去打了水又跑回來,門“咣鐺!”**住生,又開始哼著小曲蹲在地上洗盆。我納悶他進了監獄,且處在板油地位還有如此的好心情。不過直到後來,我才理解了隨遇而安的重要性。
一摞鋁盆在洗完後被放進坑洞,平遙大漢又用布子把地上的水漬擦乾,一天的生活開始了。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上的鐵欄杆鑽進號子,使陰暗的監舍有了一絲生機。地面很快乾燥了,很是乾淨。七八個犯人都無精打采地坐在坑上,也不知他們在想些什麼。當然,我也是無精打采地坐在坑沿上,也不知具體在想些什麼。
這是什麼地方?就是書上電視上說的監獄嗎?這些人會把我怎麼樣?會打我嗎?我把別人捅死了,現在怎麼辦?我爸媽知道了嗎?他們來了嗎?還有她呢,她知道了會怎麼樣呢?
正在我胡思亂想時,聽見頭鋪話了:“搓個火!”
搓火?這可是個新名詞。我知道燧人氏鑽木取火,也知道普羅米修斯為人類偷來火種,但搓火,這是幹什麼呢?
說話間,只見一個犯人竄下坑,從一個坑洞中取出個紙疊的小盒子,裡面有點菸灰。他又從打在被垛中的一個褥子的一角拽出一點棉花,撕扯成薄薄的一片,倒少許菸灰於其上。之後,把這一小片棉花細細地捻成小紡錘形,菸灰就被搓實,然後,右手抓緊鞋,左手按在右手上,雙手用鞋底按住小棉花棒用力迅前後搓動。搓不了幾下,雙手用力往外一推,鬆開手,取出棉棒,抖一抖,吹一吹,棉棒中間就冒出一股黑煙:著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好傢伙!磨擦生熱的物理知識被他們如此熟練地掌握,真了不起!菸灰此時的作用應該相當於催化劑吧?不過我的理化學得不好。
就在搓火的同時,頭鋪把早上六圪旦給他的那個菸頭取出來,又從自己的褥子下找出一塊報紙,撕下一塊二三公分寬,六七公分長的一條,沒著一邊折了一下,把菸絲從菸頭中仔細揉到報紙條上,然後把報紙捲住,搓啊搓,幾下子就搓成了一根一頭細一頭粗的“捲菸”!其作工之精緻,技術之熟練,我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煙也卷好了,火也搓著了。頭鋪盤腿坐在自己鋪上,菸灰盒自然有人放在膝前,以攢住菸灰供下次搓火時用。頭鋪眯著眼抽開了那支“捲菸”,其他人都極度渴望地盯著那繚繞的煙霧。其實,進來的犯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