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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知道死的不是真正的巴公公,又看到兇手是你,有你師父的面子,怎會為難你?這事便可輕而易舉不了了之,江湖門派亦不必困守在九方城內。」
「四哥必不會買帳,爭執之下難免衝突。但我二人同為皇子,無論誰殺了誰,都會丟了皇位。所以明日無論陣仗多大,最後都不會傷筋動骨,不必擔憂。」
三琯冷笑:「考慮得真是周全。可你想過我的名聲嗎?連程四要一個十歲的孩子都知道在別人詆毀我偷人的時候站出來維護,你這樣踐踏我的名聲,你讓我如何自處?」
李承衍目光幽幽:「我以為你不在乎。」
她是不在乎。
可她的不在乎,不是她被隨意踐踏的理由啊…
「無妨。」李承衍看著她,語氣輕柔而堅定,「我護著你。日後待我榮登大寶,你與我並肩同行,又有哪個敢說你閒話呢?」
同樣的話,同樣的人,甚至是同樣的語氣,可是為什麼這一次,她卻不敢相信了呢?
成長果真是暴風速度,在未曾察覺的瞬間,就足夠改變人心。
出宮至今不過兩月有餘,三琯再回憶往事,卻發現處處都有自己忽略過的痕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記憶中的那個十一不再是眼前站著的十一呢?
手中的清補涼有些食不知味,三琯默默舀了一口往嘴裡送,卻聽見馬車外師父小心翼翼又緊張兮兮地敲門,語氣似是十分不忍打擾。
「兩隻小鴛鴦,聊得怎麼樣?師父沒聽見你們的動靜,只能提醒一下…咳咳,要是有什麼該穿的衣服,趕緊穿上吧。」
三琯扶額:「師父!」
程雲看她一眼,掀開門簾率先出去,三琯扶著他的手跳下馬車。
車內偏暗 ,她被車外燦爛的陽光晃了一下眼,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
撲面而來是一排巨大的花藤,彷彿從天而降的猴尾,佔據了半面山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從天而降的水瀑就在猴尾藤之後,彷彿銀鏡之上鋪滿荊棘,又看不清,又靠不近,壯闊無比。
那猴尾藤足有手臂粗細,一排又一排鋪滿,如同天然的柵欄。
程雲行走江湖十年,算得上見多識廣,仍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這般場面。
他身體輕盈,飛身上前兩步,伸手去摸那金色的猴尾,指尖卻一痛,還沒待他回過神,紅色的血珠就一滴滴滾了出來。
好尖銳的刺!比任何暗器都還要鋒利。
「這是…」程雲震驚道。
「猴尾柱?」三琯的鼻尖幾乎貼上那花藤,驚愕地說,「樣子看起來很像…可我見過的猴尾柱只是盆栽,在東方山莊的長廊裡,最長不過由丈餘,又怎會鋪滿整座山…」
程雲側目看她,恍惚間眼前卻浮現出武林大會初日,她跳上高臺,笑眯眯地說:「我們門派的獨門秘籍,便是種樹。」
程雲再一轉頭,只見師父含笑撫髯,滿眼皆是欣慰之色。
他便突然間明瞭——華山派不造兵器,不養弟子,不在江湖上拉幫結派,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三十餘年?
原來真正的秘密早在初見時就已經昭告天下:東方山莊裡漫山遍野的珍稀植物。
就是華山派的獨門秘籍。
世人大約總以為刀劍才是最鋒利的武器,殊不知弱不禁風的花草,一樣可以致命。
「為什麼呢?猴尾柱如何做到如此巨大,參天蔽日?」三琯著了迷一般,細細檢查,「根莖粗壯如兒臂,刺尖如針……這到底是猴尾柱,還是近衛刺?」
猴尾柱長,近衛刺粗,兩種植物一來自異域,一來自東海,極為罕見。東方莊主與師父幾十年代代培育至今,方能如今宛如從天而降的帶刺柵欄,將這山與瀑布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