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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辦公室坐著的時候，賀姐勸她睡一會。別夜裡病人有需要，自己迷迷糊糊的耽誤事兒，這會兒她且看著就行。

李佩雯也沒生扛，去旁邊的小床上躺下。但心裡有心事，困得眼皮打架，正經睡起來又睡不著。她又打一個長長的哈欠，抬手捂著嘴。打完了，忽對賀姐說：&ldo;賀姐，我問你個事兒。&rdo;

賀姐坐在辦公桌後抬起頭來，看著她，&ldo;什麼事兒，你說。&rdo;

李佩雯微抬起頭，&ldo;你說，這世界上到底真有沒有那些鬼啊神啊的?&rdo;

賀姐看她說這個，起身去把辦公室的門關嚴實了，回來坐下說：&ldo;又被你閨女氣糊塗了?&rdo;

李佩雯和賀姐本來就要好，家裡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會跟她說。這會兒也沒什麼可瞞的，自然道：&ldo;不止我一個人覺得，別人也都覺得可兒跟換了個人一樣。以前她愛寫文章，你說這年頭，胡謅瞎寫的能得什麼好?被我打得手心冒血珠子，那之後就再沒碰過。後來呢，又要報名上山下鄉去做知青，我說不成，她也沒二話就放棄了。那時候聽話，像我閨女。但自打那回高燒燒得不省人事，醒來後就變了。以前的事，她也都還記得，但就是性子跟變了個人一樣。變了的還不止性子，連寫字的字跡也變了，原先做得很熟的家務活，也全都上不了手了。最後，就是跳舞這一樁，沒有老師沒人教，是一般人能會的嗎?我之前不上心，當她胡鬧。這些日子瞧下來，發現她竟是真會。再有好幾個月前，她自己也說過，說她不是我的閨女，氣頭上說的。我以前都覺得她是裝的，不想安生過日子。現在想想，她作這些事幹什麼?&rdo;

賀姐聽她說完這一大串的話，回頭看了看門上的一小塊玻璃，然後又回過頭來清清嗓子小聲說：&ldo;現在不準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不過我一直覺得啊，鬼鬼神神的，都有。許多事情，非這些解釋不清。說了你不信，我還見過鬼呢。&rdo;

李佩雯一聽來了興致，&ldo;在哪裡，什麼時候?&rdo;

賀姐聲音越發小，&ldo;小的時候，在我姥姥家。那宅子特別老，傍晚太陽剛落山那會兒，我在正屋裡就瞧見個裹小腳戴旗頭的老太太，坐在太師椅上，笑得臉上全是樹皮一樣的褶子。&rdo;

李佩雯聽完，下意識拉被子往身上裹，&ldo;我是沒見過，可我想了這兩天，總覺得，蔣珂是不是被別的魂兒給擠走了，現在家裡的那個，就不是我閨女。&rdo;

賀姐仍小小聲，&ldo;要不……你直接問問她?&rdo;

李佩雯抿抿唇，&ldo;我等逮著合適機會再問。&rdo;

這話說完了，賀姐把微微伸出去的脖子縮回來。李佩雯拉嚴實被子準備睡覺，剛閉上眼沒一會兒，忽又想起什麼一樣，睜開眼伸頭看向賀姐，&ldo;賀姐，你宣傳隊不是認識人麼?託您幫個忙，幫我找雙芭蕾舞鞋來。&rdo;

賀姐看著她一笑，&ldo;稀奇，都懷疑不是親閨女了，反倒上心了?&rdo;

李佩雯把伸長的脖子收回去，後腦壓到枕頭上，嘆口氣，&ldo;是不是親的且等問過了才知道，希望只是我一時胡猜疑吧。&rdo;

第12章

李佩雯雖然希望這只是自己的胡猜疑，但是所有的細節和證據指向，又確實都在說明蔣珂和以前的她就是不一樣了。她躺在辦公室的小床上，眯合著眼睛細細回想這幾個月以來蔣珂的種種表現，假使塗抹掉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這個人，她壓根兒不認識。

三日後，李佩雯拜託賀姐的事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