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頁(第1/2 頁)
方雲晚輕聲說:「即使以後許路遙不回隅城,我們也可以去找他。」
江修知道方雲晚是不希望他陷在與好友分離的惆悵裡,但他心裡湧起的悲傷不僅僅是因為好友的告別,還帶了一點因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引起自責與愧疚。
方雲晚繼續說下:「隅城有太多程盛的痕跡,許路遙暫時離開也許不是壞事。等你的身體再好一點,我們一起帶安安去看望許路遙的父母,在他離開的時間裡,替他陪陪他的家人。」
聽到這裡,江修心頭一顫。
原來方雲晚是懂他的,他能看穿表層的離愁,能感知他的心結所在,然後,竭盡所能地,替他想辦法,替他分擔。
他的方雲晚不再是那個遇事只會躲避逃離的少年,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長成可以與他比肩而立的樹。
江修側頭,只見方雲晚眸光閃閃。
時隔經年,發生了那麼多事,但方雲晚目光清澈,眼中光彩熠熠,與多年前他們在隅城大學相遇時的驚鴻一暼相比,不遑多讓。
方雲晚用手指輕輕摩挲著江修的手背:「走吧,我們回家吧。」
江修依舊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像是旭日初昇,陰雲退散,輕緩溫柔地灑下來一片光,寸寸照亮灰藍色的海面,一切都清澈明淨起來。
他反握住方雲晚的手:「好,回家。」
江修和方雲晚在隅城又住了大約半年。
這半年裡,孟忱因為在白銘襲擊江修時見義勇為制服了白銘,不僅受到了隅城警方的表揚,在整個頌文集團內更是被視作恩人。
可他自己知道,那些讚美與感謝,每一句都是他受不起的。
他本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不久後,他遞交了辭呈。
離開隅城前,他約江修與方雲晚在江修家附近的一間咖啡廳見面,想要再次鄭重向他們道歉。
他在咖啡廳裡坐了整整一天,江修和方雲晚都沒有出現。
於是他知道,做過的錯事,錯了,就是錯了。
而宋啟君曾經試著將精神病醫院裡的白銘接回過宋家老宅。白銘早就不認得宋啟君了,對於猝然出現的陌生人,敵意更甚,他情緒激動時將宋啟君推到在地,將老人一段脆弱的骨骼摔出了裂痕。
在幾番雞飛狗跳後,宋啟君住進啟明醫院住院部頂層的那個預留病房。
同時,不得不又將白銘送回精神病醫院。
宋啟君住院期間,江修和方雲晚禮節性地去看望過一回,只留下了一份探病紅包作為慰問,並未多做停留。
一直到此時,宋啟君才知道,究竟什麼東西才最為珍貴。
可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他從未播種,此時面對一室荒蕪,也無處抱怨。
半年後,江修和方雲晚認真規划起一同遷往寧遠市生活。那是方雲晚的家鄉,是宋錦喜歡的地方,也是江修和方雲晚相遇的城市,與它相關的記憶,比隅城要溫馨美好得許多。
臨走時,江修約宋啟君在茶樓裡見了一面。
不是為了告別,而是為了信守承諾。
當初他康復出院時答應過宋啟君,安安究竟要跟誰在一起生活,全由安安自己決定。
這半年來,他和方雲晚從未限制宋啟君看望安安,甚至在節假日裡,讓安安到宋家老宅住上幾天,也是有的。他們從不溺愛安安,而宋啟君對安安幾乎是有求必應。
可即使如此,從茶樓走出來時,安安還是緊緊抱著方雲晚的大腿不肯鬆手。
答案昭然若揭。
兩天後,方雲晚開車,載著江修和安安回到寧遠市。
中午出發,傍晚到達。
到達時,燈華初上,沿街的樓房裡透出暖黃色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