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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特別慶幸帶姐來觀摩手術?不然就你這樣兒,今天就糗大了。」楚雲帆居然還能空出嘴來說風涼話。進手術觀摩室的機會,是之前莊晏求她幫忙給盛時送防護服,被她趁機「要挾」換來的。
「你說你圖啥?」莊晏把最後一件防護服給了盛時,還不讓楚雲帆告訴盛時是他給的。
「我欠他的。」莊晏垂眼。眉眼斂去鋒芒,帶著些許惘然的溫柔。
尖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患者的血氧飽和度突然急劇下降,李主任果斷下令:「快,插管!」手術巾一撩,露出病人蒼白的脖頸,林嘉良飛快地消毒,手術刀銀光一閃,切開了病人的氣管。
林嘉良和李主任分站在手術臺兩側,盛時站在林嘉良同側靠近病患頭部的位置,本意是為了避開手術操作區,豈料情況驟變,林嘉良緊急切開氣管時,病患喉嚨中的黏液「噗」地噴了出來。
太近了,實在太近了,近到林嘉良和盛時只來得及偏了一下頭,帶著血的黏液就這樣迎面噴到了防護服的面罩上。
盛時抓著相機的手神經質地抖了一下,研究表明,病毒是可以透過氣溶膠傳播的。
莊晏血壓猛地躥到180,一口氣沒倒騰過來。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失聲喊了聲「盛時——」,人便要往觀摩室門外沖。
楚雲帆眼疾手快地拽住他胳膊,硬給拉了回來。
「坐下!你他媽給我坐下!莊晏你冷靜點!你現在出去能進手術室嗎?」
手術室內氣氛也一下子緊張起來,病患氣管已經切開,李主任顧不上別的,命令護士抽吸,同時自己手上不停,兩下給病患插了管。林嘉良先是愣了一秒,隨即從護士手中接過消毒巾,擦淨自己面罩上的血和黏液,又遞了一塊給盛時。
「繼續手術。」李主任吩咐。
「盛時……!」莊晏十指緊緊地按在玻璃窗上,將玻璃窗按出一道道白印。
但無論他多撕心裂肺地叫,盛時在手術室裡都聽不到——他甚至看不到自己悶在口罩之下,一遍遍喊他名字的口型。
黏液和血噴濺到面罩上的那一瞬,盛時下意識地將頭扭向了觀摩室的方向,隔著玻璃和防護面罩,目光沉沉地向莊晏望過去。
第4章
時光倒流,中間兩年時光被瞬間抽空,手術室裡盛時那驚鴻一瞥,依稀還是當年初見模樣。
四月春來好時節,但擱在京城,恐怕讓人記憶最深刻的不是滿城春色,而是漫天飛舞的柳樹毛子。
往常這個時節,莊晏會非常積極地報選題去外地出差,連續大半個月在外面躲著,但那個四月不知怎麼著,連續兩個選題都被斃,搞得他心浮氣躁,看什麼都不順眼。
上午十點,辦公室裡拉拉雜雜地開始出現人聲。開選題會的,電話採訪的,握著手機跟不知道什麼人掰扯的,莊晏晃著他一米五長的腿,剛踏進報社大樓,就被熱線部的曹主任薅到了熱線辦公室。
「莊兒,來過來幫忙搭個活兒。」
「得嘞!」
「盛時過來。」曹主任個兒矮,得伸長手臂才能拍得著莊晏肩膀——「這是攝影部的莊晏」。
一個年輕人從辦公室角落走出來,站在莊晏面前,飛快地從上到下掃了他一眼,矜持地略一點頭。
「哦。聽說過。久仰。」
莊晏也矜持地一點頭,心裡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久仰你妹哦。
入職三年,成為報社最年輕的資深攝影記者,手握一項荷賽、兩項華賽獎,莊晏有理由比別人狂傲那麼一點點。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雖然他並不那麼在意走哪兒別人都點頭哈腰地叫「莊大師」,但眼前這個年輕人,連敷衍都敷衍得那麼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