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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今知道這件事後,也覺得這麼做有點冒進。但有什麼辦法呢,人已經混進去了,只能按照盛時的要求來,他不主動聯絡編輯部,編輯部絕對不主動聯絡他。
莊晏評價,「驥哥你可真不是個人。」
劉驥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是譴責,他坦然接受。「嗯。」
盛時發完了那條訊息就關了機。他不知從哪兒淘來個按鍵手機,電池還能摳下來充電那種。關了機,他就摳下了有電的那塊電池,換了塊沒電的電池。
「老闆。」他小聲說,「……我手機沒電了,我媽說找見工作要給她打個電話。」
來接他去磚廠的是個麵包車,除了開車的司機和頭髮半花白的小老頭,還有兩三個打手模樣的人,以及另外一個看上去就智力有缺陷的年輕人。小老頭回過頭看他一眼:「你哪來的?」
「山……山西。」
「山西哪?」
盛時不說話。
「你媽是幹啥的?」
盛時囁嚅道:「裁、裁縫……」
打手嘁了一聲,掰開他的手,搶過那個只能按鍵的手機,折騰了半天毫無反應,便又扔還給他。「現在還有這種手機呢?」
另一個打手嗤笑:「諾基亞?」
「你看他那球愣樣還能用得起諾基亞?諾基亞還能防防身,水貨手機連個磚頭都不頂。」
盛時緊繃著的心稍稍鬆了點。
進這種地方,橫豎是要被搜身的,不過不是要搜查竊聽裝置通訊裝置啥的,而是值錢的東西都會被搜颳走。當然,開不了機的水貨手機不在此列。
他低下頭去不再說話,顛簸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麵包車才七拐八拐地停在一個緊閉的大門前。
人還沒下車,門裡低沉的狗吠聲便傳了出來,盛時害怕地縮了縮。
「快下!」打手不耐煩地在他背後搡了一把,把他轟下車。
開門的人牽了條狗,上上下下地將盛時和另一個小年輕打量了幾遍,就讓他們進了院。正趕上工人們吃晚飯,兩人什麼都還沒弄明白,就被驅趕著去了「食堂」。
所謂食堂,就是個低矮的小破磚房,二十多個人或坐在地上或靠在牆上,每人手裡一碗水一個饅頭,誰也不說話,在一片詭異的沉默中,拼命地往自己嘴裡塞饅頭。
盛時抿了一口水,生的,好在還是自來水,有股濃重的氯味,不是那種直接從河裡打上來的水。
他一邊咬著饅頭,一邊打量著這座小院,院不大,也只有一口窯,黑暗中看不清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
盛時沒跟編輯部聯絡,還有一重原因就是實在累到不行。飯吃了沒十分鐘,就有監工吆喝著讓工人上工,一直幹到了深夜。
那一夜他負責用小推車推磚塊,剛出窯的磚頭還是熱的,蒸得小推車的把手都燙。人推著堆滿磚頭的小推車在院裡走個來回,被烤得全身發虛。
這已經是監工的打手看在他瘦弱的面子上,給他安排了個比較輕鬆的活兒了,每一窯磚燒出來後,還沒等磚窯完全降下溫來,監工們就會強迫工人們進去拉磚。
當天的活兒幹完後,工人們就被趕到一間大房子裡去睡覺。「宿舍」沒有床,地上鋪著一層磚,磚上鋪著一層草蓆。
二十多個人就在這裡打地鋪。這其中,有好幾個應該已經來了很久,衣服大概自從來了就沒換洗過,也沒洗澡理髮洗臉刷牙,驟然集中在這麼一個封閉的「宿舍」裡,那味道嘔得盛時差點吐出來。
沒人說話,人們麻木地躺下睡覺,好像機器進入了充電待機環節。盛時晚上沒吃飽,又幹了半晚上活兒,剛躺下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態。沒睡多久,又被驅趕著爬起來,重複前一晚的工作。
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