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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歲生日前夕,他在賽馬會和程約翰重逢。隔了幾排座位,他暗暗觀察程約翰,見不著葉之南的時候,他認為幾可亂真,但見著了,他才看出,兩人五官相似,僅此而已。
他知道葉之南的一些事,但葉之南氣質清正,談吐也得體,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站在那兒,就是雕欄玉砌的感覺。
程約翰不同,他有縱情感,能扮得衣冠楚楚,但撐不了多久,骨子裡粗野浪笑的水手血統就會冒出來,那是他素未謀面的父親留給他的,此生不滅。
退場時,程約翰來拍他的肩,眉一挑,暗示再過個良宵,他說還有事,走了。程約翰當然是個很迷人的混蛋,但他愛著古書裡的白衣人,他像一條貴族一樣的白龍,如雲影般掠過。
劍橋時期是他生命裡最愉快的幾年,葉之南每次到來,他都接機送機,一同出入拍賣會和餐廳,住同一間酒店,時常談到夜深。不像後來在雲州,葉之南身旁總有太多人,妹妹唐莎也神出鬼沒打擾他。
第一次為葉之南送行時,他很失落,但中國有相當多的古董都在英國,葉之南出差的頻率很高。每回見完面,他都是笑著去上課的,沿路讚美主,讚美生活,更讚美自己。假如當初選擇去加國或澳洲留學,他最多長成運動健將,哪能讓葉之南對所有人介紹:「這位是唐燁辰。燁辰是我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的說法讓他如沐春風,但也困住了他。他做了一千次心理建設,飲過一萬杯酒,仍沒勇氣裝瘋賣傻,吻上那張唇。
他的講述改頭換面,把關鍵資訊隱去,但「愛上父親的女人」總是能吸引人的,秦崢聽得興致盎然。
他原本不喜歡英國,食物不如香港,天氣也壞,因為葉之南的到來,城市變得可愛,看到騎單車散發大笑的女孩他會笑,看到合吃一隻冰淇淋的情侶也會笑,看到微風吹動著野草,仍會笑。他說:「所以我今年又回英國過年。」
秦崢訝然,拉了拉自己嘴角:「你看著很深沉,我很少見你笑。」
他牽了牽嘴角,以示的確在笑。他有多久沒有那樣笑過了?可能是他來到雲州發展,近距離和葉之南相處後。
他在雲州安頓下來的那個週末,葉之南請他到家中小聚,當他踏進葉家,絕望感漫過心頭。
太遲了。時光讓葉之南完成了資本積累,他不是剛入世時那個赤手空拳的年輕人了,他已從汙穢泥潭中上岸,用最潔淨的水沖洗過全身,相交的是大儒,品鑑的是至寶,他恐怕沒辦法用金錢使葉之南就範了。
在醉意幹過理智時,他想過,如果價碼夠高,會不會有一絲轉機?清醒後他想,以情動人,勝算說不定還大些。
傾慕葉之南的女人很多,但誰都無法多留一刻,他這個「很好的朋友」倒總能跟葉之南對坐傾談,同進同出,消磨掉許許多多的時光。
待到繁花落盡,葉之南是不是就能看到他?但是數一數流年,一生還太長,變數很大。他時時刻刻提心弔膽,害怕那擄走葉之南真心的人橫空出世,可他別無他法。
他的情緒總是繃得很緊,漸漸地,他不大會笑了,別人都說他陰沉。當他被父兄拿走飛晨資本,不在故人跟前露面,反而鬆弛了些,連秦崢笑他是情種,他也坦率承認了,還能開個玩笑:「我以前抄底收公司的時候,總被人罵冷血資本家,其實,哪有人的血是冷的。」
秦崢嘖嘖嘆:「還是冷血。我可不會對自己這麼狠。」
他笑笑,喝酒:「我也不想。逃了那麼遠,逃了那麼多年,還差點凍死在路邊。」
原來,只要頂著一個虛構的名字,沒跟第二個人說的事,都能說。
過了一下,秦崢說:「我家老頭的大兒子跟你是一路人,他也愛慘了他女朋友,她在哪兒他就守在哪兒,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