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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舉著煤油燈，循著聲音走到阿婆的房間。

黑黢黢的屋子漏進了一縷光，老人家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凹陷下去的兩隻眼睛蒙了層藍翳，映著微弱的燈光顯得異樣的悽慘。

阿婆抬起朦朧的淚眼，惱怒地說：&ldo;出去!&rdo;

趙蘭香趕緊退了出去，把燈留在了桌上。

她在外面問：&ldo;阿婆怎麼了?&rdo;

阿婆沒理她。

趙蘭香住到賀家之後跟阿婆說過的話寥寥無幾，老人家並不想搭理生人，性格有點兒冷僻古怪。第一次她抱著想要去見見上輩子從未曾謀過面的阿婆的念頭，端了碗飯過去，賀大姐趕緊阻止了她。

偶爾幾次見面還是賀家姐弟推著老人出來曬太陽的時候撞見的，阿婆看著趙蘭香這個陌生人的時候，眼神是絕無僅有的冷漠。

賀大姐很快被趙蘭香叫醒了，她摟著阿婆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佝僂的背。漆黑的夜裡，她沒法比手勢，老人家抓著她的手傷心地哭：&ldo;柏哥是不是沒了。&rdo;

賀大姐把燈拿了過來，跟祖母說：&ldo;不是。&rdo;

&ldo;不要擔心，他很好。&rdo;

&ldo;他是不是沒了?&rdo;老人家難過地又抹了眼淚。

趙蘭香看著於心不忍，去把賀松柏叫了起床。

他受了傷這幾天都睡得特別沉熟。

賀松柏大半夜地看見床邊坐的女人，心跳得很劇烈，等他清醒過來才發現是真是趙蘭香在晃他。

他揉了揉頭髮，喑啞暗沉得聽不了的聲音，帶了點幾近崩潰的味道。

他幾乎不成聲地說：&ldo;你又怎麼了?&rdo;

趙蘭香說：&ldo;阿婆哭了，瞞不下去了，你去看看她吧。她三天沒見你了，以為你沒了。&rdo;

賀松柏聞言突然坐起了身來，動手就要拆繃帶木板。

趙蘭香制止住了他的手，&ldo;別這樣幼稚，等會你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她老人家還不是看得出來?&rdo;

賀松柏聞言被噎了一下，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去了祖母的房間。

李阿婆見了手腳裝了固定木板的孫子，摸著他的手，摸著他的腳，又摸摸他的腦袋，眼睛都要哭瞎了，&ldo;我可憐的柏哥……&rdo;

賀松柏抱著了祖母，沉默地安慰著她。

過了一會他發現她還在掉眼淚，無奈地說：&ldo;不會斷手斷腳的，我過幾天就好了。&rdo;

阿婆眼淚才停了些，她哭了一會很快就睡著了，睡著之後嘴巴時不時咕噥一聲可憐。

賀松柏說：&ldo;我早就說瞞不了她的，你還偏不信。&rdo;

賀大姐瞪了弟弟一眼，兇巴巴地說：&ldo;睡覺。&rdo;

賀松柏無奈地聳聳肩回自己屋了。

他發現趙蘭香還在他的屋子裡坐著，他敲了敲門，&ldo;回去睡覺了。&rdo;

趙蘭香突然說起了白天的事，問：&ldo;又摘桃花換酒錢……這是什麼奇怪的對號?&rdo;

賀松柏淡淡地道：&ldo;有什麼奇怪，今天你去人對上了麼?&rdo;

那些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草不跳舞的暗號才是奇奇怪怪吧。

趙蘭香說：&ldo;他沒說話，直接領我進去了。&rdo;

趙蘭香咕噥：&ldo;又摘桃花換酒錢，又摘桃花換酒錢啊。&rdo;

她回味了一下說：&ldo;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