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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能成功,手指剛伸過去便被謝厭一把拍開。後者姿勢不改,緩慢睜開沒被壓著的那隻眼睛,眼珠子斜斜一轉,掃過杵在床頭的墜墜,用極不耐煩的語氣道:「你幹什麼?」
「卯時二刻,你……」墜墜斂下眸光,說話依舊是那種古怪的腔調,不過他明顯察覺到床上人不快的情緒,便壓低了聲音,但即便這樣,他的話依舊沒能說完。
因為謝厭一聽才至卯時,當即用更涼更輕的目光瞥向墜墜,無聲又肅殺,將他逼得一退再退,直至角落,和日夜勞作不停的更漏杵在一塊兒才罷休。
然後眼一閉,又沉入睡夢中。
可沒過多久,他嗖的一聲坐起來,不披衣衫,赤腳下床,霜色長髮隨步伐起落,一雙桃花眼中殺氣騰騰。
這麼大坨清醒的至陽之氣杵在這兒,偏生主人不懂控制、任其招搖,鬧得他體內的至陰之氣激動萬分,恨不得鑽出去和角落裡的朋友來個貼面招呼。
這樣,實在是,太擾人睡眠了!
謝厭三步兩步來到墜墜身前,借身高優勢,低垂眼眸居高臨下睨他,嗓音帶了幾分初醒的啞,但語氣冷硬至極,藏著團隨時會轟然炸開的火:「你,要當石像出去當,前院、梅林,或是別的地方,隨便哪兒都行,只要別杵在這兒影響我睡覺。」
邊說,邊抬手一指窗外。
墜墜甚至沒來得及驚訝謝厭原來會走路,身體已先繃緊,垂著眼眸不敢和謝厭對視,又忍不住去瞧他的臉色,結果是眼皮剛撩起,又立刻垂下。
倒是有些像犯了錯、被自家先生訓的學生,不過別的學生,可沒長著一張能凍死人的面癱臉。但他體內的至陽之氣變得乖順了些,至少不再那麼「扎人」。
謝厭眯了眯眼眸,表情稍微有所收斂。
少年敏銳地察覺到氛圍變化,又看了謝厭一眼,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低聲開口:「你說過,教我武功。」
謝厭一怔。他沒想到這少年為的是這一茬,要噴出來的火頓時被堵回去,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過了良久,才解釋:「等最千秋將你的藥送來,洗鍊過經脈後,才能開始修習。」
墜墜的注意點卻只在這句話的前半段,眼神定定望向謝厭:「我沒病,不吃藥。」
謝厭和他對視,壓下「你腦子是真的有病」這話,放低語氣,緩慢地說:「你是沒病,但你奇經八脈遭外物堵塞,不服食洗髓丹,無法修習任何一門武功。」
這個句子中有好幾個詞語是墜墜此前從未接觸過的,偏偏又是語句關鍵,是以他無法理解這句話,雙青灰色眼眸中浮現出茫然。
謝厭眉心一蹙:「不懂這個?」
墜墜搖頭。
「不知道自己奇經八脈被堵?」
對方依舊搖頭。
「那你同樣不知道,是誰、用什麼手段、因何種緣由,對你的經脈進行過改造?」
墜墜的動作終於是點頭。不過這個答案,讓謝厭臉色變得莫測。墜墜抿了一下唇,望定謝厭的眼睛許久,拳頭捏了又放,終是低聲對他說:「以前的事,我不記得。」
「不記得以前的事?」
「落鳳城之前,都不記得。」
室內靜了,恰有風來,夾帶一瓣梅,從謝厭指尖擦過,留下清淺餘香。但風一歇接著一歇,那香散得極快。
單衣赤足的謝厭打了個冷顫,接著側過臉去,掩面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他趕緊挪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緊。
墜墜第一反應是轉身關窗,但剛有動作,就被謝厭用不高的聲音叫停,隨後聽見他邊哆嗦邊呢喃:「難怪酒坊老闆要給你取名『三錢』,原是你不清楚自己的名字,所以只能瞎取。我還說呢,怎麼給你取『墜墜』這個名字,你都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