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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立時有人起身哀嚎一句「這惱人的夏天」,不過嚎完又坐回去,繼續飲酒對詩,壓根不在乎這場驟雨。
此夜,他們在南淵學院的客舍歇下。
南淵學院坐落於金陵,位於皇宮西側,與東方占星臺遙遙對望。
不同於太玄山上神都學院的氣勢磅然、凜冽肅殺,帝都中的南淵,像是一位塵中客,煙火濃、人情重。建築多為四合,共用同一方天井,不到夜時,往往人聲繁繁。
客舍亦是如此,神都學院並北凜學院的隊伍,共四十五人,皆納於一院之內,相距不遠,可隨意走動。
謝厭喝酒太多,睡得比往日早,與他同一間房的劍無雪卻是久久不能眠。
輾轉反側數炷香的功夫,少年嚯然坐起,走下床榻,來到謝厭身前。
一如初見那般,這人絲毫沒有睡相可言,但仗著一張好看的臉,跟個蝦米似的弓著身子,也能風情萬種。
霜發如瀑,又如絲絲銀雪,潑灑在鴉青被面上,流光隱隱,勾人心絃。
謝厭睡得沉,呼吸均勻綿長。
他向來是對劍無雪不設防的,因此少年坐到他床榻邊時,連眼皮都沒動,只翻了個身,不拿正面朝劍無雪。
劍無雪垂眸凝視謝厭片刻,倏然抬手,撩起一綹他散落到床榻之外的發,放到手心中,以手指梳到底。
「我不高興,很不高興,非常不高興。」劍無雪薄唇張合,說得無聲。
但少年總是剋制的,在心裡唸叨一晌,為謝厭拉了拉被子,便起身回去自己的床榻。
聽過一夜初夏雨,晨起時,庭中淺池水漲過半臂,洗得蓮葉清清、花泠泠。
拂過衣上雨,諸人往秘境入口而去。
落雁湖秘境如其名,入口開在落雁湖上,而落雁湖,位於一處山間。
秘境所處之地,往往不俗於塵世,分明夏已至,道路兩旁卻掛滿星星點點的迎春花,杜鵑吐蕊,山茶盛綻,彷彿是條通往春的路徑。
方抵達,竟見得萬裡穹蒼一霽,金光破雲而來,照大地一片澄明色。
風徐徐然,不帶半絲燥熱,重峰環繞的一汪碧波被吹皺,鳥撲翅而過,其中一二往樹枝上棲息,扭頭梳起羽毛。
謝厭靠著椅背,慢條斯理打了個呵欠,還未睜眼,竟聽得一聲鷇音,接著,一隻新出生不久的鳥落到他手背上。
鳥羽乃純金色,燃得熾烈,與他紅衣甚是相稱。
步迴風若有所思:「這鳥兒跟只小鳳凰似的,是否說明,咱們這一戰必勝?」
這話說得不大聲,但在場之人皆是修行者,他們又是備受擠兌的一隊,自是飽受關注。話音甫落,便受到難以計數的白眼和嘲笑。
「老弱病殘」中的「老」將白眼拋回去,又抬起爪子,打算去摸摸這隻金色鳥兒的腦袋,哪知還未碰上,便被啄了一口。
步迴風忙不迭縮手,臉上表情換成嫌棄:「嘶——看起來不是什麼好鳥。」
拂蘿頗為無語:「你怎如此幼稚?這鳥約莫是看謝厭好看,才飛過來的。」
「它還不會飛,你們看,翅膀仍濕著。」謝厭輕聲說著,將鳥兒放到劍無雪伸出的手掌上,後者縱身躍起,把鳥放回巢中。
步迴風頗為惱怒:「連飛都不會,就會咬人了?」
謝厭慢悠悠道:「看到不喜歡的東西,自然會反感一些。」
劍無雪落回謝厭身側。方才他在鳥巢中看見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景象,正要告訴謝厭,卻見秘境守門人出現了。
守門人乃一女子,輕衣緩緩,自天邊而來,又翩然立於落雁湖中央,足尖看似踩在水上,實則沒驚擾起半點波紋。
「這裡的守門人也換了,這位,境界約莫在玄冥境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