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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槍了嗎?」他問。
陳詞點點頭,隨後想到傅天河應該看不見,又道:「開了。」
「子彈——」
「我們撿到的那把槍裡有兩顆子彈。」
傅天河一愣,他回想了下,槍是三天前在辦公室抽屜裡撿到的。
當時九月還對著窗戶扣動板機,是空槍。
哪兒來的子彈?
難道說……在向他展示之前,九月就已經把子彈拿走了。
仔細想想,當時少年好像真有拆卸槍械的過程。
所以把子彈拿走是為了防止走火,還是說預料到可能會有今天這樣的事發生?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足以讓傅天河驚訝。
九月的心思竟然如此縝密。他對槍械的熟悉程度更加出乎傅天河意料。
為了儘可能保持秩序穩定,各大信標對武器的管制都很嚴格,就連最大的黑市都買不到熱武器,只有軍部相關的人員,才能碰到真正的槍械。
九月是個oga,按理說更不可能有接觸到的機會。
傅天河將所有疑惑壓在心中,已經數不清是第幾件讓他覺得迷惑的事情了。
九月並不避諱這些,就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理所應當,他如果特地去問,就會顯得很奇怪。
「第一枚是顆啞彈,大概受了潮,好在第二枚響了。」陳詞慢吞吞從口袋裡摸出那枚啞彈。
把火柴棒救下後,陳詞蹲下身,把掉在地上的子彈撿回來了。
傅天河從陳詞掌中拿過子彈,天太黑了,他只能摸索著,手指蹭過陳詞掌心。
柔軟,溫熱而細膩的觸感。
被傅天河碰到的瞬間,陳詞本能地縮了下手,他還是非常不習慣被人觸碰,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會讓他很不舒服。
但出奇的,這一次,沒有令人作嘔的噁心感。
傅天河也意識到自己碰到了陳詞,渾身一抖,慌忙道:「抱歉,我實在看不清。」
從遇見的第一面起,傅天河就知道九月極度厭惡身體接觸。
頭髮五彩斑斕的混混們跪在牆根,痛哭流涕地自扇耳光,而少年眼神漠然,在將手放入他掌心時,還專門墊了張紙巾。
類似的事情有很多,九月寧願渴著,也絕不會用別人的杯子喝水,傅天河專門為他買了紙杯留在矮蓬。
九月遞工具時永遠握著末端,確保工具被接住時不會產生不經意的觸碰。
在遺棄郊區探索的幾天裡,他都是自己琢磨著登高爬下,從不想著在更加高壯的傅天河身上借力。
只有那一次,九月從二樓跳下,撲進了他的懷裡。
他們胸膛相貼,攬著彼此的後背,但所有的接觸仍然隔著厚厚的衣料,柔軟的發梢掃在臉頰,他低下頭就能碰到少年脖頸,卻不敢有任何逾越之舉。
以及……以及睡夢之中,無意識搭在他身上的手臂。
陳詞沉默了幾秒,就在傅天河惴惴不安,以為他會生氣時,陳詞重新伸出手,將子彈放進了他掌心裡。
似乎並不想追究方才的意外觸碰。
傅天河的腦子有點短路,他沒辦法思考這究竟是何種含義,子彈落在他掌心裡,還帶著少年衣兜裡的些許溫度。
他深吸口氣,強行定下心神,將探照燈稍微開啟一些,借著微弱的光芒檢查這顆啞彈。
應該是受了潮。
「沒子彈了。」陳詞道。
傅天河很順暢地理解了他的意思,九月想讓他造一點子彈出來。
在危險的海濱,確實需要武器防身,今晚如果不是他隨手撈了根撬棍,根本沒辦法順利救下火柴棒。
但傅天河覺得自己還沒有徒手造子彈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