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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木也起身站起來,說:「做題也做得差不多了,休息一下吧,我出去買水。」他問夏沙:「要不要一起去?」
夏沙說:「不去了,外面好冷。」她慢慢坐回去,平復了一下剛才心口突然被火燎到一般的感覺。
等柯木出去,齊默挪到夏沙旁邊,拿出一本厚厚的書給她看,上面畫滿了筆記。是那本《倫勃朗的人生苦旅》。
「我看完了。」齊默說,「我很喜歡這本書。」
「你喜歡它哪裡?」夏沙問。
「我喜歡倫勃朗關於畫和靈魂t?的那番談話,房龍醫生去美洲新大陸時所感受到的與舊大陸不同的斷裂與對人生的重新認知,還有安布羅修斯神父的一生。」齊默像模像樣地和她聊起讀後感。
「我尤其喜歡這一段。」齊默把書翻開來,給夏沙看。
夏沙順著他密密勾畫的線仔細看過去,那一段,是房龍醫生和倫勃朗關於內在精神的對話。在看到倫勃朗的《解剖課》後,房龍醫生突然發現「畫中的東西也能具有靈魂」。在見到倫勃朗後,房龍醫生對他說起自己的感受,於是有了這樣一番對話。
「醫生,我一直覺得你是位有才智的人,」他說,「你給我看的那些小畫稿挺不錯的。你可能不像那些進藝術學校的孩子學的那麼多,但上帝給了你天分,你一開始具有的就比那些可憐的學徒要多得多,不管他們如何刻苦努力也不曾達到這程度。不過就你而言,四十歲的年紀,或者還要大一點,你還沒有發現自古以來所有的天才都明白的道理。」
「那道理是什麼呢?」我問他。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事物的內在精神,別的都不值一提。」
「你指的是人不滅的靈魂?」我又問。
「指的是一切造物的不滅的靈魂。」
「也包括桌、椅、貓、狗、房屋和船隻,它們的不滅的靈魂?」
「正是。」
「還有書本、剪子、花朵和雲彩的不滅的靈魂?」
「確實如此。」
我沉默了一會兒。這時我看著這個古怪的人。他眼神疲憊,強壯寬闊的肩膀因勞累而下垂。
「全世界能有多少人懂這個道理?」我問。
他笑了,舉起雙手做了個無奈的樣子。然後,他慢慢地回答道:「嗯,也許每一百人中有那麼三四個人。最多也就四個人。很特殊的情況下也就五個。」
「其他人呢?」
「他們不會明白我們談的內容,但他們會報復的。」
「怎麼報復?」
「他們會讓我們餓死。」
這談話一下子變得超出我所能理解的程度。
事物的內在精神,一切造物的不滅的靈魂。
包括桌、椅、貓、狗、房屋和船隻,書本、剪子、花朵和雲彩,那麼當然也包括書信,還有人及其的記憶。
夏沙深深地、深深地撥出一口氣,想扼制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但就在下一刻,她就被一種透徹的釋然和平靜所包裹,就像是在雨後的海邊,看到本來藏在積水雲後的太陽光,終於透過雲層射向海面,形成了美妙的丁達爾現象。
她對自己之所在會在這裡,對這個世界的存在,對自己的存在,都有了一種深切的釋然。
齊默看著她,說:「我相信,事物有內在精神。」
夏沙說:「我也相信。」
然後齊默問她:「你之前和我說過,我們後來,寫了很多信。」
夏沙點頭:「你有一次數過,說在你郵箱裡的,有三百多封。」
齊默感嘆:「那真的是很多。所以我們幾乎沒有斷過聯絡。」
夏沙說:「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並不是一個按時寫信的人。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