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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不妨礙自負的狂徒做出試探——
不,不能說是試探。
死亡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絕無僅有的體驗。
在通向死的國度裡,無論是聖人還是魔鬼,都被賦予一視同仁的平等。
喬菀對自己的弟弟有過一個評價,他能從邏輯上明白她們的感情,卻無法從情緒上對此作出應答,他是才華無限的天才,能把一切規則性的東西玩弄於鼓掌,但這個天才是空心的,華麗燦爛的外殼裡什麼都沒有。
他或許的確是模仿和創造的天才,但和喬菀的評價不同,這具華美的皮囊裡,只是不曾留戀人類通用的情感,正因此,他瘋狂地追求感官的愉悅,低階的生理快感無法滿足他,必須是更為宏大的衝擊——比如親手創造一個世界,像神一樣設定律令,繁衍生命——然後讓他們成為自己的所有物。
所有物,這是多麼美妙的一個詞彙,任何擁有生物本能的人都無法抗拒這種原始的佔有慾,掠奪資源、掌控他人,這是留存在最原始的記憶裡的本能。
而喬晝也不例外,他能從這種掠奪、創造、掌控中,取得無法形容的滿足感。
這也是為什麼,在世間琳琅滿目的職業裡,他選擇了做一個遊戲策劃師,只有這樣,他才能直觀地看到屬於自己的世界,然後一點一點將它搭建、完善。
現在,他將要展開一個更瘋狂、更刺激的嘗試。
清雅的史官單手托住了喬晝的後腦,將他輕柔地拉向自己,大拇指有節奏地輕輕按壓他腦後的穴位,像是安撫一個嬰兒,或是與他依偎纏綿的情人,與此同時,能夠切割開炮製過的堅硬木片的刻刀輕鬆穿透了他胸口的衣物、肌膚、血肉,直直捅穿了那顆跳動著的器官。
「噓……很快就結束了。」
不受控制的力量從他身體裡狂暴地傾瀉出來,身體本能讓他下意識地抬起雙手想要抓住什麼東西,或者推開這個給他致命一擊的兇手,他的理智在迅速被劇烈的痛苦淹沒,任何能夠奪走生命的手段都必然殘酷,就連服用安眠藥都會有劇烈嘔吐、窒息乃至失禁的副作用,「在無知覺的睡夢中離世」的美好幻想也不知道是誰捏造的謊言,著實坑害了不少人。
而喬晝更是討厭那種狼狽不堪、理智消失的感受,死亡也是一個有趣的體驗,他選擇接近它、觸碰它、細細地體會它……然後被它征服,或者將它征服。
身著華麗長裙的閹伶在虛幻的光影中現身,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將瀕死者的頭顱安放在自己腿上,開始輕輕哼唱起安魂頌的華彩樂章;小國王坐在他身旁,握住了失控抽搐的手,避免他去撕扯那道鮮血淋漓的致命傷;握著手杖的瘋醫生將冰冷的手指貼在他迅速失血冰冷的面頰上,鏡片下的眼睛前所未有地安詳寧靜;入殮師將燈籠安放在桌上,垂眸凝視著這場謀殺……
奇幻的身影一一浮現又逐漸散去,他們好奇又平靜地看著自己的死亡,身體被刺穿、撕裂的劇痛未曾停歇,但是另一種極致的愉悅覆蓋了他的精神,幾乎要讓他瘋狂地大笑起來。
玩弄死亡、掌控死亡,沒有人能有這樣的體會!
奔湧的力量從破開的空洞裡飛快流瀉,瑰麗的身影一個接一個消失,與死亡為伴的入殮師接替了丹青令,虛虛地將喬晝抱在懷裡,成為了最後一個留在這裡的幻影。
「從此永恆,或者在此消逝。」身著長衫的男人將右手貼在被害人的臉上,遮住了最後的光線,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對懷裡的人發出忠告。
「睡吧。」
手指合攏,永恆的黑暗漩渦將死者最後的神智拖拽入深沉寂靜的夜裡,入殮師的身影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驟然消失,連帶桌上那盞宮燈也瞬間崩碎,化作點點幽藍的星光。
除了靜靜躺在床上的那一具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