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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律師說可以起訴奉陽那輛車的車廠,」陳南蹙眉說,「花了那麼多錢改裝出來的車,安全性那麼差,讓奉陽受了那麼重傷,什麼東西!」
這種討論裡,有人的沉默顯得格格不入。趙父先止住話頭,看了眼女婿。
周津塬這才開口,他說:「奉陽的情況得再觀察兩天。」
陳南不鹹不淡地說:「每次問你們醫生,奉陽情況怎麼樣,什麼時候醒,都說要再觀察兩天,這都觀察到第幾天!」
岳母的口氣非常沖,周津塬不好回答,他無聲地移開目光。
在一旁的趙想容主動解圍:「其實大家都在著急。」
四周的氣氛就像有什麼線繃著,靜悄悄的,就是沒人搭腔。
趙想容像是察覺不到。她托腮說:「我覺得,大哥肯定在過年前醒過來的,他都這麼大歲數了,每次都臭不要臉地收爸爸媽媽的紅包。哎,津塬,你不是說醫院裡還有事嗎?你吃完飯就先走吧,我過兩天也回家了,我總在這裡住就是給爸媽添堵,他們朝你發脾氣,是想轟我走呢。」
趙父終於開口:「你願意回來住就隨時回來。什麼添堵不添堵。」
趙立森沉吟地說:「我在國內不能久待。爸,媽,andy懷孕了。」
趙立森的妻子叫andy,她這次沒跟著回國,原來是有孕了。
趙立森這訊息放出來,他的表情如常,倒是趙想容眉飛色舞地問她嫂子的情況,餐桌又熱鬧起來。
陳南嗔怪地說:「你嫂子懷孕,你這麼高興做什麼?」但她也絕口不提,女兒之前說要懷孕的事情。
周津塬面色平靜,拿起勺子,把那碗湯喝完。
他早該意識到,岳父岳母對自己這個女婿,也許只是表面上的客氣。也許,他對趙想容的態度,從來是掩蓋在面紗下的無聲秘密,只是每次都由趙想容主動遮掩,不會特別冷淡而已。
夜幕降臨,周津塬離開趙家,他的臉一路沉下去。
周津塬獨自駕車來到明月敬老院。
這個點鐘,許晗的祖母已經沉沉地睡了。周津塬無聲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思考著父親的話,趙奉陽的車禍,是一場意外。
許晗的車禍是一場意外,趙奉陽曾經也這麼告訴過他,神色漠然。
周津塬相信他父親雖然喊著狼來了,但絕對會將這事遮掩過去。能在那種級別站穩腳跟的,從來都是狠角色,目前看來,趙家對趙奉陽的車禍還沒有起太大的疑心。
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固定在房間的某處,周老爺子下午又打來電話,要自己必須拿出更多的耐心敷衍趙想容。
復仇是空虛的,愛情是消亡的,婚姻是一個牢不可破的利益鏈。周津塬看著手機,去年的時候,他就申請了香港交換四個月的獎學金專案,他已經很久沒看過大海。
過了良久良久,周津塬關了檯燈,準備離開。
這時候,他意外地看到,門口的鐵皮櫃擺著一個刷洗乾淨的黃桃罐頭瓶。而在罐頭瓶裡面,插著一束小小的,含苞欲放的康乃馨鮮花。
蘇秦下午八點左右就翹課走人,他不是本地戶口,影響不了畢業率,老師不怎麼管這種學生的出勤率。
他走出校門,左拐右拐,看到一輛晃眼的跑車停在巷子旁邊。孟黃黃正坐在裡面,對著鏡子塗口紅,她見到蘇秦,說:「霆,你來了?」
蘇秦內心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在某個細微的角度,蘇秦和塗霆長得有三四分相似,孟黃黃驚為天人,因此說「要包養他」,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她要叫他「霆」。
蘇秦真心覺得,這20多歲的怪阿姨在追星的路上,已經變成一個跟蹤狂和純變態。不過,他喜歡這種有錢的變態。有句話,人傻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