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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聲音毫無起伏:「我沒錢打碑。」
工作人員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訕訕地笑了兩聲。
張明玉是在凌晨時分來的。
火化已經完成,一切的一切都只剩下一抔黃土、一捧灰煙,隨風消散的無影無蹤。
她看著坐在火葬場門前臺階上的冬綏,沉默著走了過去。
今夜夜色淒迷,無星也無月。明明是夏天,夜風卻像一把把凌厲的小刀,一寸一寸刮擦著裸露在外的面板。
張明玉心中五味雜陳,她鮮為人母,面對這樣的冬綏根本無從下手,只能不停撫摸他彷彿一折就斷的脊背,就像小時候她做過的那樣。
「媽。」冬綏這一聲嗚咽讓張明玉心尖猛地一顫,再堅硬的心也化成了一灘水。
白晝是最精明的偽裝,那些被冰封在沉重軀殼裡的情感只能在悄無聲息的夜晚噴薄而出。
張明玉心疼地把冬綏抱進懷裡,聲音都有些顫抖:「小綏,我的小綏」
即使她不是他真正的母親,即使她只與他短暫地相處過一段遙遠的美好時光。可那是令人刻骨銘心終身難忘的親情,是一生中為數不多的柔軟。
「我只有你了啊」
相互攙扶的母子倆在朦朧的夜色中漸行漸遠,一直躲在暗處的人終於從車中邁下第一步。火葬場門前的路燈色澤暗淡,反射的微弱白光打在皮質光滑的鞋面上,伴隨著主人穩健的步伐站定於孤直的路燈下。
夏延抬頭,注視著隱於夜色之中的龐然建築。
「夏安,你看見了嗎?」他微微偏頭,彷彿在對身後的虛無黑暗說話。
沒有應答。
「你最後依然會走上我的道路。但你要知道,真正立於風雪之巔的人,都會果斷地捨去一些對於當時的他來說可能是一輩子的東西,來換取另外一些值得他守護一輩子的東西。有句古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相信我,當你在心裡說一萬遍我愛她的時候,你就會真的愛上她。」
「哦?」夏延身後的黑暗中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彷彿是旁觀者看完一起自導自演自我感動的戲碼之後發出的悲嘆。
「可是您真的愛上她了嗎?」
十多天之後,高考成績張榜。冬綏以615分的成績位居年級第四,與年級第一相差十五分左右。
冬綏的成績應該是唯一能將家裡悲傷的氛圍沖淡一點的事情。
成績是半夜裡出來的。冬綏正睡得迷糊呢,被張明玉一頓猛敲門敲得睡意全無。
「我拿你的學號去查了成績,615。」張明玉把散發著幽幽螢光的手機螢幕懟到冬綏臉上。
冬綏清醒了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
電話是程豪打來的,一接通,那沒心沒肺的聲音頓時在耳邊炸開。
「穗兒,考多少啊?」
他那邊背景音很吵,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聽得冬綏直皺眉。
「615。」
遠在b縣何氏蝦莊的程豪眼前一亮,直接把何思齊揪著衣領猛搖一頓助興:「臥槽這麼高?直接比我高兩百!小穗兒你吃什麼長大的?」
何思齊被他晃得暈頭轉向的,嘴裡還含糊不清的:「你你悠著點。」
「誒誒誒快回來,我們在這給你辦個升學宴,何思齊請客!」
「不是吧程豪,你就逮著我薅呢?」何思齊委屈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閉嘴。」
掛了電話之後,冬綏才注意到聊天軟體彈出來的好幾條訊息,體委的、陳蓓的、喬昕的
喬昕這次考得很好,610,只比冬綏低了五分。
其他幾個人考得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