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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綏感覺自己的肩窩被濡濕了一片,又溫暖又冰涼。
冬綏突然也很想哭,他想大聲質問夏安為什麼不告而別,還想質問他為什麼這麼些年杳無音訊,只留下他一個人茫然無措地困在原地
可是千言萬語最後還是化為了一句。
「你怎麼來這麼晚啊?」
「小安,別怕。」冬綏開啟門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小安抱起來,安撫它快要炸起來的毛。
夏安的形容很憔悴,下巴連同嘴邊都是一圈沒刮乾淨的青色胡茬,眼下一片青灰,眼睛裡布滿了像蛛網一般聯結的紅血絲,連看向小安的眼神都黯淡無光。整個人萎靡不振,像是因災荒出逃的難民。
深色的眼珠呆滯了一兩秒,落到對他齜牙咧嘴的小安身上。
他彷彿想了很久才想起來,這隻雪白漂亮的小狗是他三年前在冬綏家樓下遇見的那隻。
他想伸手摸一摸它,可小安卻好像不認識他一樣,瞬間齜起牙齒,凶神惡煞地瞪著他。
「小安。」冬綏略帶警示意味地責斥了一句,小安悻悻地窩回他懷裡。
他身上有很濃重的煙味,燻得冬綏直皺眉。
他不想去打聽夏安這幾年到底去了哪裡,經歷了什麼。但是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恐怕比冬綏還難熬。
「為什麼叫小安?」他突然問。
冬綏啞然片刻,隨即搖頭:「一時興起。」
「騙人。」夏安緊盯著他的眼睛,生怕錯過他平靜無波的眼底劃過的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的冬小綏好像變了,沒以前那麼依賴他了,也不像以前那樣對他毫無保留了。
就跟一開始一樣。
夏安瞬間手足無措起來。
他無法將過去三年裡的所有事情都付諸於口,只能在以後的漫長歲月中慢慢說與他聽。
可是他突然害怕了,他害怕冬綏不願意聽他講了。
那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冬綏把小安放到地上,又給夏安倒了杯水。
從始至終,夏安的視線都緊跟著他,生怕自己一眨眼,冬綏就不見了。
陽臺上的夜風很涼爽,從這裡能遠觀到學校的圖書館背面。冬綏搬了兩把椅子,招呼夏安過來坐。
「你吃飯了嗎?」冬綏問他。
夏安吞了口唾沫,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緩緩搖了搖頭:「沒有。」
「那我給你做。」冬綏剛站起身,就被夏安一把拉住。
其實他現在很餓,但是他還是想確認一些東西。
比如剛剛那個男人。
「那個人」夏安的視線遊移不定,說的話也沒頭沒尾。
冬綏知道他指的是沈濟。他不知道在夏安在這裡等了多久,可能就在某個隱秘的角落,看著沈濟跟著他一起進了門,又看著他送沈濟出去。
難言的妒意像燎原之火一般燒上來,燒得夏安眼圈發紅,連說話的氣息都有些不穩。
他用了莫大的力氣才遏制住自己的衝動,使自己不至於喪失理智傷到冬綏。
自被夏延帶回去後,他的脾氣變得越來陰晴不定,越來越暴躁易怒,稍有一點不順意就大發雷霆,把家裡所有人都嚇得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敢上來勸他。
家裡的東西摔了買買了摔,有時候就連夏延都看不下去,親自抄皮帶抽他,越抽夏安越不服,最後連夏延都沒有辦法,只要他一發脾氣就喊人把他關到一間什麼東西都沒有的屋子裡。
那間屋子是一望無際的白,地板、牆磚、天花板全都是純淨的白色,沒有窗戶,甚至連門都是白色的。
在這純潔無瑕的白色裡,他卻因為日復一日的自閉,內心逐漸滋長出黑色的恐懼與易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