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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下的阮家已不是當初的阮家,現下的阮櫻櫻也不是當初那個備受嬌寵,予取予求的阮二姑娘,便是她心裡有再多的不願,最後還是不得不強打起精神隨著阮家一眾人入宮去見阮清綺。
阮櫻櫻已是做好了被人羞辱的打算,然而真等她入了宮,再見著阮清綺時方才發現:阮清綺其實並未將她放在眼裡,甚至懶得與她多說。
這樣的忽視冷淡比當面羞辱更加令人難堪,阮櫻櫻一直蒼白的臉上不由也泛起淡淡的潮紅來,幾乎不敢抬頭去看阮清綺。
而阮清綺也並未將注意力放在阮櫻櫻身上,也不打算和阮櫻櫻多說什麼——雖然阮櫻櫻以往是噁心人了點,可她也付出了足夠的代價,現下這般結局已是十分可憐,阮清綺並不想要落井下石。
更何況,比起阮櫻櫻和徐氏,阮清綺心下更在意的是阮修竹與阮行止這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父兄。或者說,她心裡仍舊有些不大舒服:明明現實裡的父兄都是那樣好的人,明明他們都是血緣上的至親,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令人失望。正因著這一點的不舒服,想到阮家很快便要舉家出京歸鄉,阮清綺還是決定再見一見人。
只是,真等見著了人,阮清綺反倒是無話可說。
說到底,這裡的阮修竹與阮行止對她來說就只是血緣上的父兄,看著熟悉的陌生人罷了。她甚至都有些後悔自己臨時起意要見這些人。不過,阮清綺並未將這點兒的後悔表現在面上,反到是問了問阮家準備何時離京,回鄉後又有什麼打算。
阮行止早有計劃,說起來也是有條有理的。
只阮修竹面色不虞:阮清綺如今這般身份,又有聖寵,要留下他們也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怎麼言裡言外的反倒還要暗示他們早些離京?
自出了事,失了首輔之位後,阮修竹便再沒了以往的從容不迫。他心裡也越發不平衡,更沒了以往的沒了耐性,眼見著阮行止這個孽子便要說到回鄉後要如何耕讀傳家,他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插話道:「其實,也不一定就要回鄉。我知道,過去是叫娘娘受了些委屈,只是,我畢竟是做父親的,雖知道有些話不好聽,但也要與娘娘你說幾句才是。」
殿中一時靜了下來。就連阮清綺都不禁抬眼去看阮修竹——她都沒想到人的臉皮能夠厚成這個樣子。
然而,阮修竹卻是面不改色,接著往下道:「娘娘如今身居高位,聖寵在身,自是風光無限,可越是如此越是要居安思危,想一想日後才是。人心從來易變,君心更是莫測,娘娘可曾想過日後陛下有了新寵,娘娘又該如何自處?」
阮清綺簡直要被阮修竹的話給逗笑了,不禁挑了挑眉,反問道:「依著父親的意思,我又該如何?」
阮修竹嘆了口氣,面上竟還顯出幾分慈愛神色來:「我是想著,若是這時候舉家回鄉,固是免了旁人閒言,卻又留娘娘一人在京,實是不好。便是日後真有什麼,娘娘一個人在京裡,沒有孃家可靠,竟是連個依仗都沒有。倒不如,先厚顏留下了,再圖以後若是真碰著什麼事,家裡也能與娘娘守望相助,互相依持。」
阮清綺氣極反笑:「父親這話實是可笑。難不成,父親貴人事忙,竟是忘了我是如何入宮的?」
阮修竹神色微變,蹙了蹙眉頭,正欲開口辯解。
然而,阮清綺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當初,父親身居首輔之位,阮家權勢正盛,又何曾與我說過什麼『守望相助,互相依持』?」阮清綺面如凝霜,揚唇冷笑,「若僅僅只是沒有幫襯便也罷了,畢竟前朝後宮還是隔了一層的。可父親瞧不上我這個女兒,總想著打壓我——之前在避暑行宮裡,究竟是何人暗中支使多壽陷害我,父親與我也是心知肚明。」
阮清綺的話實是犀利,叫人反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