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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再到波貝鎮時,已經是整整一年之後了。尼可走進茉姆的妓院時,正好撞見她,她流著眼淚連忙跑開了。直到冷靜下來後,她才出來跪在地上請求原諒。
&ldo;我從來沒撒過謊,但是我騙了你。&rdo;她楚楚可憐地說,&ldo;我說我不會回來,但是我回來了。我不想回來,但我還是回來了。&rdo;
娜思和茉姆的例子表明,許多娼妓既非自願,亦非受到奴役,而是活在一個介於這兩種極端之間的灰色地帶。茉姆回到妓院之後,老闆準許她自由地和嫖客離開,她要是想逃跑,也很容易做到。但就因為毒品和欠債,她想走也走不了。
幾年過去了,茉姆年紀越來越大,接客價降至一回15美元。後來她多了一名室友,不接客的時候,兩人就共享她在妓院的小隔間。這名新室友名叫溫柔,年方十六,她是離家出走的:有一天她騎著家裡的摩托車出去,結果摩托車失竊,她無法面對父親的責罵,就跑了。人販子說幫她在波貝鎮找個旅館清潔女傭的工作,卻把她賣到茉姆待的妓院,她在那裡被毒打,直到同意接客。茉姆成為她的看守者,確保她不會逃跑。
茉姆在妓院裡被虐待了多年,現在卻似乎不知不覺地滑入了管理者的角色。如果繼續下去,她就會成為年輕女孩進入情色行業的推手‐‐或是打手,就像她自己曾經被打那樣。奴隸晉升為監督者。
然而那樣的命運並沒有實現‐‐警方強製取締妓院,結束了茉姆的經理之路。茉姆的老闆是名中年婦女,叫作娑蔻兒,她總是抱怨這個行業艱辛。&ldo;賺來的錢僅能餬口,要做的活兒可多啦!&rdo;她坐在妓院兼全家住所的門廳裡,總是這樣哀嘆,&ldo;再加上那些醉漢總是酒臭熏天又討人厭,而警察只會伸手討紅包。&rdo;娑蔻兒的美夢幻滅了。一來是她丈夫在妓院裡從不做事,只會沒完沒了地和妓女上床,這讓她怒不可遏,最後終於跟他離了婚。此外,她也替13歲的女兒擔心,女兒在門廳做功課時,隨時都有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大搖大擺地闖進來,只要看到是女的,就不分青紅皂白地亂摸亂抓。2008年,柬埔寨當局因西方逐漸增強的施壓而強製取締了性交易,這導致人販子或妓院引進新女孩的成本提高,警方也開始向妓院老闆索求更大的紅包。附近任何一名警察都會順道進來,勒索五美元。這樣一來,波貝鎮大約一半的妓院倒閉了。娑蔻兒氣憤地表示她會改行試試看,說:&ldo;既然沒賺頭,不如早點收手,也許可以開個小雜貨店。&rdo;
其他妓院也沒有一家要買進女孩。茉姆突然發現自己自由了,這讓她既興奮又恐懼。她嫁給了一名警察恩客,兩人在男方家安定下來。2008年的聖誕假期,我們帶上三個小孩,全家五口一起去柬埔寨,在波貝鎮與茉姆愉快地相聚。&ldo;我現在是家庭主婦了,&rdo;她春風滿面地跟我們說,&ldo;我再也不用接客了,我永遠擺脫那樣的日子了!&rdo;
至於娜思,一開始因為村裡沒有其他店面競爭,她的雜貨店生意很好。但喜上眉梢的日子並沒有過太久,後來其他村民看到娜思財源廣進,也相繼開起店來。很快,村裡就有了五六間店面。娜思的生意萎縮不少。
更糟的是,娜思的家人還是把她當沒有權利的傻ㄚ頭來看,家裡任何一名男丁只要需要東西,就直接去她店裡拿‐‐有時候付錢,有時候沒有。有一次過節,娜思家族的男丁因為沒有足夠的錢來準備盛宴,就去她的店裡洗劫一番。娜思抗議了。
她母親後來說:&ldo;娜思氣瘋了,她說我們整個家族都不準再靠近店鋪一步,否則就完蛋了。她說她需要錢來進貨。&rdo;但是在柬埔寨的農村,沒有人會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