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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才8月份,地下室公寓卻出乎意料地冷,屋中唯一的聲響就是壁爐上那個座鐘指標走動時發出的沉悶的嘀嗒聲。米歇爾有電話,他也知道她的家在哪兒,但無論哪種方式都會讓他違反自己的禁止令。他試圖讓自己保持緘默,但終究還是需要開口說話的。他聽著座鐘的聲音,牙齒伴隨著時鐘的節奏上下磕碰,哐哐哐……兩隻眼睛盯著前方桌子上的酒瓶輪流地睜了閉、閉了睜,看著它在自己面前左右變換著跳起了舞。就在他開始奮筆疾書給法官寫一封長長的信件時,他的手肘在換行的過程中不停地敲擊著廚房的塑膠貼面。
&ldo;米歇爾&iddot;湯姆林森和我之間發生過性關係。&rdo;他如此寫道。法官沒有真正看清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起碼沒有像他所預期的那樣瞭解他。但是查理卻將這些法官看得很透徹。他在信中繼續寫道,那些人曾經是自己的病人。就在聖巴拿巴燒傷病房中心,為了減少感染的機率,這些脆弱的人在他的面前被脫去了長袍,每日只能靠呼吸機維持著氧氣的獲取。他一直寫著,寫到天空被清晨的朝陽浸染了一抹亮色。他刷著牙,往池子裡吐了一口鮮紅的口水。然後他去見喬治,那個法官任命的家庭服務顧問,那個決定著庫倫和他的孩子們未來的人。
查理非常想留孩子們在身邊,尤其是現在。這些小孩兒無疑會成為查理最真誠的粉絲。他們是需要照顧的,是有依賴性的,正如那些在重症監護病房中被護理的病人一般。他堅信自己有一天真的會成為孩子們期待的那種人:一個慈愛的父親,一個很好的朋友,一個富有同情心、能照顧他們的人。確實在某些人眼中他就是這樣的。比如一些同為護士的同事,比如他的母親,比如曾經的阿德里安娜以及米歇爾。也許,他思忖著,如果能把孩子們留在身邊,他是可以讓他們愛上自己的,他們也會用那樣的眼光看自己。如果查理得到了他們的關注,獲取了滿足感,他也許就不會做什麼傻事而冒險失去他們了,也許他就沒有什麼理由再給醫院那些像納託麗女士那種無辜的病患下藥了。查理會成為一個好父親,一名好護士,一個喬治和家庭法院都樂於看見的好男人。喬治最後給出的建議將會是成就這種潛在未來的關鍵,所以每次在進行這些強制性訪談的時候,查理都會警告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精神狀態良好。
當然了,對於查理一直在殺人這件事,喬治確實一無所知,但他很清楚地知道查理過於頻繁地嘗試自殺,或是經常用這種方式裝腔作勢地鬧一場。喬治還從庫倫的檔案中注意到自殺的行為是&ldo;最嚴重、最終極的虐待、放棄手段,此等行為所造成的不良影響有可能會作用於其子女&rdo;。過了幾天,阿德里安娜的律師就在家庭法庭上使用了這份報告,綜合查理酗酒的其他證據,以及阿德里安娜在因家庭暴力報警時所做的筆錄留下的證詞‐&ldo;如果將他和我們的女兒單獨留在一起,很可能會對他本人及我們的孩子構成生命威脅&rdo;,查理沒有一點兒還擊的餘地。唯一還可以發揮自己的莊嚴的舞臺,只剩下醫院一個地方了。
1993年,9月1日
01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幹什麼,決定還沒有成形。不過他最近確實總是往重症監護病房跑,找合適的目標下手。一位叫海倫&iddot;迪恩的病人預計明天出院。她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女人,剛剛從乳腺癌的手術中恢復過來,有個成年兒子,叫拉里,貌似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她的床邊。這個細節不知怎麼的,莫名地促使查理做出了一個決定。
地高辛(一種強心劑)存放在小玻璃瓶裡,被整齊地碼放在專門的塑膠盒子中,放置在醫院的藥物櫥櫃內。在重症監護病房,地高辛是一種很常見的藥物,被護士們簡稱為&ldo;地高&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