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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您別跪在乾清宮門口。」原話更加傷人心,是讓皇后別髒了乾清宮這地, 不過楊春元說不出口。
溫娘沉默地垂眸, 她撐著起身, 跪在乾清宮前坪。
這便不算乾清宮門口了。
只是頭頂沒有屋簷遮掩, 冰冷的雨水直接打在身上,讓她忍不住打了寒顫。
楊春元匆匆跟著下去,直嘆道:「娘娘這又是何苦呢,皇上是不會心軟的。」
溫家人被查出意圖謀反死不足惜, 李承胤若是不能處置犯事者, 恐怕他的皇帝之位也做到頭了,「但是誰叫我姓溫, 頂著這個姓不為溫家做點事, 會叫我於心不安。」所以明知會惹李承胤不喜,她還是選擇跪在承乾殿外求他開恩。
「求楊公公替我傳達一句話, 我無意挑戰天家權威,只想求皇上再重調查一回。」溫家從被舉報有謀逆之心到搜出罪證定罪,全家八十九口落獄待斬, 不過三日時間,真的能查得一清二楚嗎?她不用想都知道裡面貓膩,皇后跪在乾清宮外請求聖上重新調查此事,應該足以把事情弄大了吧。
楊春元實在看不下去,重返回殿內把溫孃的話傳到,替溫娘說好話,「娘娘大病初癒,外頭正下著大雨,皇上還是請娘娘進來吧。」
「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李承胤唇邊泛起冷笑,心內氣惱溫孃的頑固,偏要和他作對為溫家求情,「她讓你傳話你便傳話,還替她說好話,楊春元你好大的本事。」拿起御案上的硯臺就往楊春元額頭砸去,楊春元額頭瞬間鮮血直流,硯臺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捂著額頭噗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膝蓋跪在碎片上,佝著身子連痛呼都不敢,殿內其他人見狀紛紛跪下,殿內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聽見。
聽著屋外不斷清楚的落雨聲,李承胤心口升起暴虐,聲音如凜冬酷寒浸泡過,「誰敢再替她求情就跟她一塊跪在外頭。」
這下誰都不敢在李承胤面前提溫娘。
楊春元捂著額頭戰戰兢兢下去包紮,疼著老臉皺成一團,瞿安之朝他翻了白眼,「讓你多事,主子的吩咐咱們只管照辦,其他的別問別想,我警告你多少回了?」照著溫皇后如今的情況,沒有上前踩一腳都算人好了,何苦還替她說好話,讓自己惹皇上厭惡。
楊春元只含混的應了聲,皇上惱怒他為溫皇后求情,大抵是想起三年前的事。
他和瞿安之自小跟在李承胤身邊不同,他曾是伺候過先帝的,原本在先帝駕崩後他想去給先帝守陵,誰知道被人動了手腳換掉他的名字,他只能在先帝葬入皇陵後,隨同其他太監出宮養老。
可他近身伺候過先帝,一直勤勤懇懇侍奉君側,奪嫡的那些年從未投靠過哪位皇子,有皇子試圖拉攏他,被他裝傻充愣回絕了,為此肯定有得罪哪位皇子。所以他想借著替先帝守陵離開京城遠遠的,才會被人拿掉名字。
這樣的情況他出宮落不到好下場,當初是溫皇后幫了他一把,他才能繼續侍奉君側,楊春元平常從不提起他與溫娘有這層關係,這事也唯獨李承胤、溫娘與他三人知曉,他猜測李承胤生氣是生氣在這事上,可楊春元不後悔替溫娘求情的,這宮裡有點人情味才能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楊春元捂著剛抱好的額頭,讓瞿安之給他找傘,瞿安之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你現在這副德行還不安生待著,是要幹嘛去?」
「眼見著就要雨下,給娘娘身邊的丫鬟送去兩把傘,叫她們給娘娘撐著。」
「雜家從未見過你這麼好心過,這一點都不像你了。」往日楊春元銀子孝敬照收,事情辦不辦還不一定,在瞿安之眼裡,他簡直就是隻知吞銀子不知幹活的典範,「現在非得蹚渾水作甚,你要找死雜家可不奉陪。」
說著,他從角落裡拿出兩把傘遞到楊春元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