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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生長石碣村,稟性生來要殺人——」
阮小七日常吊嗓子。阮曉露迷迷糊糊驚醒。
八百里梁山泊真不是誇張。船行半夜,才看到一線岸邊。
阮婆婆還在棹船裡熟睡,睡夢裡喃喃的罵兒子。
身邊那些護送的小船率先加速,衝上河灘。緊接著一聲唿哨,薄霧裡鑽出來幾十條船,船上站著小嘍囉,船首都插著杏黃旗。
「阮家哥哥們來了!」小嘍囉們排好隊,扯開嗓子叫,「王——哦不,晁天王派俺來迎你們!」
小嘍囉是王倫手下的舊人。如今物是人非,王倫已成刀下鬼,山頭變幻大王旗。這嘍囉還沒太適應新生活,不小心說禿嚕嘴,被身邊人捅了一拳才改口,只好尷尬地拱手,表示歡迎。
嘍囉們扯開幾束大紅絹花,舉起鑼鼓嗩吶開始吹。一時間水泊上魔音灌耳,群魔亂舞,驚飛一窩水鳥。
關於梁山改弦易轍的經過,這一夜裡,阮曉露已經聽兄弟們吹過牛了。初時,他們劫下生辰綱跑路江湖,想去梁山泊入夥。當時的山大王是白衣秀才王倫。此人本事不大心眼不小,生怕被新來的高手篡了位,因而推脫「糧少房稀」,意思是敝廟太小,您找別家。
這種保守排外的做派當然算不得好漢行徑。在吳用的挑撥下,立刻惹惱了新上山的大佬林沖,然後牆倒眾人推,斬了王倫,推選晁蓋做山寨之主。
阮氏三雄從漁民一躍成為「大王」,坐上梁山第六七八位交椅,威風得不得了。
這次下山搬取親眷,他們也帶了不少嘍囉,準備好好跟官軍幹一架。
誰知還沒趕到家,先看到老孃和妹子狼狽地逃了出來。官軍也因著追人,稀稀拉拉地化整為零,一揍一個準兒,後頭帶的小弟都沒來得及動手。
巡檢何濤在棹船船尾捆成一團。抬頭看到成群結隊的梁山嘍囉,嚇得差點尿褲子。
「好……好漢這是要做甚,小人祖輩清白,不能做那辱沒祖宗之事啊……」
阮小七連啐:「詐害百姓的蠢蟲!你要入夥,俺們還嫌你髒呢!」
阮小二笑道:「讓你瞧瞧爺爺們的老家。回去好好跟州府裡的人說道說道。別說一個小小州尹,就是蔡太師親自來,我也搠他三二十個透明窟窿!記住沒有?滾!」
何濤聽出一線生機,面露喜色,忙道:「記住了,記住了。不敢來,不敢來。」
他待要滾,忽然,阮小五陰沉沉地發話。
「就這麼全須全尾地讓他回去,也吃那州尹賊驢笑。」
三兄弟齊拍手。
「對!就按道上規矩,留一雙耳朵吧!」
阮小五冷笑,一邊甩出尖刀,朝何濤的耳朵比劃。
何濤臉色刷白。這阮小五看著不聲不響,原來他才是最蔫壞的!
這是要來真的!
連忙磕頭如搗蒜,「爺爺」、「祖宗」亂叫。昨天的威風全化作背後的嗖嗖冷風,吹得他屁滾尿流。
「饒、饒命,小人奉上命差遣,身不由己,家裡還有八十歲老孃,小人殘廢了就沒人養了……」
寒光一閃。何濤白眼一翻。
「啊——」
耳朵還在。
先前差點被他捉走的那個漁家姑娘爬出船艙,隔著一條船,慌慌張張地撈住了阮小五的胳膊。
「五哥五哥別衝動,」阮曉露急著捋下他手裡的刀,「你……你別動刀啊。我、我害怕。」
這年頭的「好漢」都是狠人!
割耳朵這種血腥惡習,太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
何濤如聽仙樂,朝她磕頭咚咚響。
「姑娘明鑑,姑娘慈悲,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幫小的說個話,小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