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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件很小的事。
根據傳統,無論兼職全職,新員工上班第一天,主管要請所有人聚餐。溫寧安入職那回,大家去吃烤魚夜宵,就選在超市附近的街邊小館。
烤魚店人均六七十,木頭桌子有層揩不掉的油膩感,服務員端來一臺掉了漆的卡式爐,點火,將撒滿剁椒料的、裝魚的不鏽鋼盆架在火上。
來這種地方吃飯,主打豪邁奔放,然而溫寧安吃魚,不肯直接把骨頭吐桌面,招來服務生,讓另加一個吐殼碟。
服務員愣了下,「哦,再拿個盤子是吧。」
「是,但不要和吃飯的餐盤一樣。」溫寧安問其他同事,「你們需要嗎?」
其餘人面面相覷,彼此交換「受不了」的眼神。內心想法差不多,你都來當收銀員了,擺什麼大小姐的譜,也不看看場合。
倒是郭主管,看著溫寧安,笑咪咪朝服務生打手勢,「多拿幾個碟吧。」
然而沒過兩天,就對溫寧安改觀了。因為他們發現,溫寧安時時刻刻、方方面面都很「裝」,能「裝」得如此到位,說明她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無論坐姿站姿,亦或語言神態,溫寧安總是習慣去實行她那套規矩章法,不緊不慢從容有序,舉手投足間,有種在嚴苛家教下培養出的矜貴鬆弛感。
哪怕穿超市制服,也叫人懷疑是誰家公主來體驗生活。
「寧安,你為什麼來幹收銀啊?」
溫寧安不假思索,「這家給錢多。」
同事互相看看,彷彿在說:小姑娘其實挺可愛。
普通工廠三班倒,這家商超四班倒。除了上午與下午的日班,還有上半夜與下半夜的晚班。
郭主管宣佈,到春節前,超市預計客流持續遞增,溫寧安不適合幹客流量大的日班,重新幫她排在上半夜輪值。
即從晚上八點,值班到凌晨兩點。
「可是主管,之前我遞交的排班申請都是白天。」
「哦,那個啊,作廢了。」郭主管說,「今年一月上旬過年,好多人提前置辦年貨,超市下個月的業績指標是前半年總和,大家壓力大,互相理解一下。」
「你面試時,不是說想多排薪資高的班嗎?公司聽說你願意多上晚班才錄用的,否則誰給一高中學歷的員工開那麼高時薪。」郭主管又道。
溫寧安想了想,快過年的檔子,其他兼職不好找,況且伊布目前情緒尚算穩定,晚班也能接受。
她手頭攢了幾萬塊錢,短期內不必焦慮食宿生活費,在超市當收銀員終究不是長久之策,過完春節,要找份穩定的辦公室工作。
至於俊秋劇團,毫無回應便是一種回應。
溫寧安又過回日夜錯位的生活,半夜兩點下班,走路回長喜街道。臨近年關,路邊的流浪漢醉漢顯然多了起來。
她裹緊衣服埋頭向前,裝作沒聽到輕浮的口哨聲。
拐入159弄巷口,溫寧安心心臟沒來由地狂跳,感覺有人在跟蹤她。
忽然冒出的想法,激得一身雞皮疙瘩,溫寧安拿出手機,停在報警電話頁面。假若遇險,確保能第一時間呼救。
穿過巷子,飛似地跑上樓,站在樓道窗邊往下觀望,並沒有人影。
大概是自己疑神疑鬼。
可是第二夜、第三夜她穿過巷弄時,又生出同樣感覺。黑暗中有雙眼睛,一直盯著她,卻又沒傷害她。
轉機發生在第五夜。
溫寧安照例與花壇邊每日出現的醉漢打照面,那人估計也認出她,不僅吹口哨,還發酒瘋似的想搭訕。距離三米外,溫寧安就聞到刺鼻酒味。
喝醉的人走路走曲線,醉漢瞧溫寧安不理他,便搖搖晃晃跟在她身後,一直跟到巷口。嘴裡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