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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尚不知此生能否有緣再見,到不若這般分別。
只是她心中雖作如此想,腳下卻是不由自主的往俞蓮舟住的房間而去。推開房門,月光透過窗欞落下來,清朗朗的映亮屋中。床榻之上,被衾收得整齊,乾淨的全不似兩日前尚有人住過的模樣。
沈浣靜默地坐在床邊,熟悉的氣息仿在鼻間,素簡沉靜,一如身在皇集雪原上木屋之中。
從信水相逢到得如今,近八年時光,兩人從來聚少離多。他歷來端肅持重,自不會將兒女情長表露於外,她常年枕戈待旦,亦不懂得如何去述女兒情懷。多深的情愫,兩人平日行止只做如常。兵戈戰亂紛雜世事,便仿如當年皇集的漫天大雪,淹沒多少紅袍銀甲,錦繡年華。
從月漫中天到斜月西沉,從斜月西沉到旭日東昇,沈浣靜靜的坐在床邊,默默出神。直到門外腳步聲隱隱傳來,停在門口,單膝著地之聲想起,“元帥,三軍集結已畢,何時點將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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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福通與小明王堅持沙河點軍發兵,也不無道理。畢竟百萬人馬之中,三十萬是徐壽輝的借兵,三十萬是沈浣親軍。劉福通疑心頗重,決計不願讓這六十萬人馬集結毫州城下。沈浣於此倒是無甚特別意見,只是略感巧合。當初她臨危受命,初任三軍元帥之時,這第一戰便是在沙河。如今百萬義軍北伐出兵,這十餘年來中原義軍聲勢最為浩大的一場兵戈,又是在這沙河。
七日之內,三十萬蘄黃軍押運糧草戰馬悉數到得沙河。沈浣毅然決然應了北伐這險阻重重之任,蕭策心疼師妹,竟是將自己身邊親手□的三十萬人馬全部給了她,連帶派遣了十餘名精悍戰將歸她調遣。他又怕有人不服沈浣號令,更派了自己的副帥,與沈浣歷來交好葉行雲節制諸將,悉數聽命於沈浣。
沙河出兵的前一日,蕭策親自到得沙河帳下。
刻著“蕭”字的玄鐵虎符遞到沈浣手上之時,蕭策沉默著拍了拍她的肩。
沈浣如何不知這手中一隻調兵虎符又有多重?三十萬鐵騎兒郎,便是蕭策十餘年來傾盡心血一手培養出來。
師兄妹皆是傾囊而出,連帶自己性命與麾下無數兒郎,然則二人卻均是明白,這一場北伐,金戈數載,勝算卻是渺茫。只是百代興亡,有人振臂一呼,有人功成名就,有人為的是千秋功業,也有人為得只是一個安寧故園。而他二人從來不為功業,便是不到一成勝算卻又如何?十餘載兵戈,本就不在能否問鼎九五,只求用金戈鐵馬血肉之軀去鋪平那一條讓天下蒼生能夠到得迢遞故園的路。他日引路之人,自有天下英雄萬千。
兩人同樣靜默許久,同門之義,同袍之情一時之間湧上心頭,多少沉鬱思緒瞬間釋然。
生死自有命,成敗自在天。但得所求,無悔無憾。
“徵路漫漫,你這一去,少則一年,多則數載。”蕭策輕聲向沈浣道:“有一個人,明日出兵之前,你總該見一見。”
他此言一出,沈浣心中猛地一突,卻是說不出一個字。她如何不知他說的是誰?
蕭策不待她反應過來,掀開帳幕,但見帳外夕陽西下之中站了一人,身形高瘦,青布長衫,正是數日之前毫州城中不告而別的俞蓮舟。她以為他另有要事纏身,自己身兼如火軍情,毫州一別,難有再見,卻不承想俞蓮舟竟是在她發兵前一日星夜趕了來。
他一身風塵僕僕,而手中卻是拎著一隻烏沉罈子。沈浣只覺那罈子似是有些眼熟,半晌腦中靈光一閃,那罈子正是當年兩人百泉軒中對飲之酒。她的母親在她出生之時埋入梅樹之下,本是為了她出嫁之時所備的女兒紅,卻被那時尚一無所知的她興之所至挖了出來,同俞蓮舟傾談對飲。
俞蓮舟一手拎了酒罈,並不言語,只定定的看著沈浣。
沈浣驀地明白過來,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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