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及笄(下)(第1/2 頁)
墨觴鴛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伸手想要探一探她額頭:“怎麼了這是,吃不下嗎?”沈淵的額頭當然不燙,還有點涼,讓墨觴鴛更疑惑了。
“噢、嗯……沒什麼,走神兒了嘛。”沈淵扯扯唇角,笑得不太自在,放下筷子端過小湯碗,隨便搪塞過去:“夫人這不是有事兒吩咐秋筱?索性也用不上我的,我就沒在意。”
“可能是天氣熱,小姐吃不下吧?”
墨觴鴛還未說什麼,盛秋筱卻主動替沈淵打起了圓場,側過臉向墨觴鴛笑得很甜:“秋筱冒昧了,不如叫廚房做個開胃解暑的湯,小姐喝一點,正好,夫人也用一些?”
秋筱的聲音溫柔,一向令人聽著舒服,此時說出的話也似乎有些道理,墨觴鴛便也樂意被引著揭過,吩咐水芝去廚房,叫做一道芙蓉松仁甜湯。沈淵聽出秋筱是有意幫腔,悄悄一抬眸,向她丟過一個少有的感激眼神,盛秋筱接下了,按著禮尚往來,也回贈了一個俏皮的笑。
一眾人散了時,月兒早已經爬到天心。沈淵推說上次的鬥雪紅很好,想再摘幾朵帶回去賞玩,墨觴鴛便帶著秋筱先走,緋月兩個留侍。那花兒也夠頑強,經過先前一場連綿之雨,別的花兒都落紅滿地,它開得愈發芳菲熱烈,燻得滿院馨香。
沈淵說要摘花,自個兒卻只需在邊上站著,緋月提著盞小燈照亮,她指哪一朵,緋雲自去採了來,統統收在手絹裡。
“那朵那朵,不對,邊上的那朵……這麼遠,當心點兒啊……”
主僕三個正興致勃勃,竟未察覺有個人悄悄折了回來,停在花叢另一頭,候著緋雲採到了花兒、站穩了身子才出聲。
“小姐好興致,是很喜歡這月季花兒嗎?”
“誰!”緋雲第一個叫起來,倒不是因為她最機敏——她主子那雙琥珀眸子已經亮起來,牢牢鎖在了發聲人身上。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過來:“姑娘別緊張,是我,盛秋筱。”秋筱特意慢慢走出來,兩個丫鬟方鬆了口氣,向其福了福。秋筱也向沈淵見了個禮,只不過後者一直未說話,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始終保持著兩分警惕。
緋月咂摸出了意思,向秋筱客氣道:“秋筱姑娘怎地沒回去休息?明日姑娘還要忙碌,這更深露重的,可不好著了風呀。”
秋筱也不嫌棄尷尬,笑著答:“可不是回去了,又回來了?小姐都說這兒的花兒好,我聽得心癢,伺候過夫人回房,也想來看一看。”說著又向沈淵道:“小姐莫多心,我的確存了二分私心,卻也是正要與你說的。”
“請講。”沈淵並不為所動。
盛秋筱此舉反常,與當日在長生觀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啊……沈淵雖不很害怕,也不得不提防著。
秋筱的笑容變得苦澀,眼角眉梢都彎彎的,嘴邊有對好看的小梨渦,眼睛裡面卻像在哭,雙唇細看也是緊緊抿著,顯然是因為花魁這副防備的樣子,叫她覺得無端受了委屈。她卻也懂得自我排解,自嘲似地嘆出口氣,笑得更深,不斷眨巴著眼睛,聲音溫軟如常。
“秋筱明白,小姐不信我,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小姐啊,我們只怕是一樣的人,都被困在這兒。我有許多的話不能對旁人說,可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人,小姐如何不當可憐我,明兒就要上去啦,這最後一晚上便陪一陪我,聽一聽我的痴話?”
拋開那日山門外的失態不談,盛秋筱留給沈淵的印象一向是落落大方、嫻靜典雅的,這般楚楚可憐還是見所未見。念著方才席上的一點人情,沈淵心頭軟了一下,終是鬆了口。
“罷了,盛姑娘多思了,我也未必有你想的那樣好,不過你若願講,我聽著便是。”話剛說罷,氣息已急促起來,她虛虛一抬手攙上緋月,轉身向後園子走回去:“我身子太差,站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