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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煊赫顯貴的刺史府,這兒給她備下的房間,可遠比她在浮夢苑的香閨要寬敞明亮得多,就連平素所用之物,亦是樣樣齊全、件件精貴。
陳嬤嬤將她帶到之後,便也不欲多留。
初沅聽完她最後的幾句囑咐,忙是對著她欠身行禮,柔聲道:&ldo;這一路上……還要多謝嬤嬤的指點了。&rdo;
她微垂下頜,稍低螓首,施施然行禮的姿態,綽約又不失禮數,還真是,挑不出半點錯處。
陳嬤嬤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沒想到,這次來的這個,倒還挺明事理的。
初沅回首目送陳嬤嬤遠去。
其時風起,恰吹得院中梧桐窸窣作響,搖曳不定。
像極了,她沉沉浮浮的命運。
握不住,抓不著。
在刺史府後門迎來初沅之時,謝言岐也在龐延洪的相送下,乘車離開。
馬車顛簸前行著,謝言岐雙眸微闔,屈起的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膝蓋,陷入了片刻的思索。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和龐延洪試探周旋。
龐延洪這人,看似粗獷大條,三言兩語之間,就露餡兒交了底,方才的宴席之上,竟然有意無意地假借酒勁,直呼他為世子,甚至話裡話外,都有拉攏他和整個鎮國公府,意圖與他們&ldo;共謀大業&rdo;的意思,當真是目無王法,囂張到了一定境界。
但這樣一個行事乖張無法無天的人,又怎會將揚州的現狀瞞得滴水不漏,直到揚州流民橫死於京城,這才引得了聖人側目。
經過這幾天的相持,謝言岐可以很肯定地說,這個姓龐的,絕非是莽撞輕率之人。
他的城府,深著呢。
思及此,謝言岐疏懶撩起眼皮,略帶嗤嘲地提了下嘴角。
嘖,要處理這事兒,好像……有些為難他這個紈絝呢。
他向後靠了靠,唇畔還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可眼神卻在這一瞬間,逐漸冷了下來。
這時候,因為前方的一陣躁動,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謝言岐打起車簾,漫不經心地往外看去,視線卻被如織的人流所擋。
他輕輕地叩了下窗沿。
隨行的奚平聽到動靜後,跳下馬車躋身於人群之中,很快,就復返回稟道:&ldo;世子,是官府在前邊的河水中,撈到了幾具屍體。&rdo;
&ldo;哦?&rdo;聽完,謝言岐饒有興致地挑了下眉,嗤道,&ldo;原來出人命了啊……這我就要去瞧瞧了。&rdo;
他緩步下車,身後跟著持刀的奚平。
繞身的矜貴氣質,很快就在無形中,為他在人群中開了條道。
沒幾步,謝言岐就駐足於岸邊。他垂眸看向坡下的河堤處,那被官差吃力拖出河水中的,一具接一具的浮腫屍體。
腥臭腐爛的氣味四處瀰漫,便是再愛看熱鬧的人,也能被這股味道燻得作嘔,再不能多留。
岸邊的不少人,都在這視覺和味覺的劇烈衝擊下,噁心地躲遠,更有甚者,直接在現場吐了出來。
謝言岐眉頭微蹙,隨手接過奚平遞來的綢帕,捂住了口鼻。
這時候,官差也從河中撈起了最後的,第十具屍體。
看著他們在底下清點擔架,準備將人逐個抬上岸,謝言岐眼神微動,低聲對奚平道了句:&ldo;走。&rdo;
轉身離開之際,他回首遠眺,視線落在那一排陳列整齊的屍體上‐‐從他們光滑的喉結,到幾近平坦的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