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頁(第1/4 頁)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原來世上真的有一種人,可以活得這般無畏而坦率,像九天之上的一輪旭日,耀眼得近乎灼人,率性得近乎張狂,卻又忍不住讓人靠近,彷彿一接近他,就能沾染那份狂和熱,以及他的傲然和灑脫。
他突然有些懷念去往通州的那幾個日夜,那個人安靜地躺在他臂彎裡,他輕輕地摩挲著對方的眉眼,不帶任何褻瀆之意,純粹只想感受那份溫暖罷了,而那幾個夜晚,意外地沒有在夢中出現母親嘴角的那抹殷紅,那張失血到慘白的臉,還有那個瑟縮在石像後顫抖的身影。
這一晚,蘇沫盯著手中的奏報,不曾移動半分……
請君入甕
是夜,北燁軍連夜回撤河陽,羅風收到訊息後,一一跟李然稟明,李然眸中一個欣喜的眼神一閃而逝,暗嘆江訣將這時機抓得實在精準之極。
羅風見他眉目帶喜,掙扎片刻,終究未將那個替身遇害的訊息告知於他。
與此同時,文嶽也在同一時間收到探子回報,稱北燁大軍已盡數拔營離去,他一聽,立馬猜到都城河陽出了狀況,至於究竟是何事,竟然能讓北燁棄守赤煉江這個天險,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暗自琢磨一番,連夜將兩員副將召至帳中,將拔營的部署跟他們說了,那二人聽後,連連點頭贊同。
至於如何處置那個南琉璃然,則成了眼下最大的難題。
他坐在帳中,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又想了一番,終究還是決定帶上此人,先靜觀其變,往後的事往後再說吧,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
一有了決定,文嶽便率領三軍渡江,劍指河陽,全力進發。
李然和陳老頭兒坐在馬車裡,一路晃悠顛簸著往目的地而去,他二人近日來已經混得極為熟識,陳老頭兒更是&ldo;仗著&rdo;自己是三朝肱骨,對李然這位&ldo;大皇子殿下&rdo;並不過分逢迎,態度不過分熱情,也不過分冷淡,卻也恰到好處,偶爾李然有不大明白的事,經他點撥一二,也能茅塞頓開。
若要論起來,這真是一位再好不過的帝師。
老頭兒平日裡一派的神神道道,也不知為何,這一路走來,竟只望著車外發怔,眸底蘊著歷經滄桑的深沉。
&ldo;在想什麼,陳相?&rdo;
李然一問,陳思盯著他瞧了片刻,輕聲一嘆,沉默片刻,幽幽說道:&ldo;天下之勢果然並非一人之力可以扭轉,天地經緯陰陽八卦也有它的運勢,盛極衰來,自古如此,老夫縱使有精天地之才又有何用,還不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民不聊生,江山支離破碎……&rdo;
這話聽來,無異於字字血淚,語氣淡然蕭索,隱隱都是看破世事的悲哀和無奈,李然點了點頭,心中不乏共鳴和感嘆,少頃稍稍斂容,說道:&ldo;老相,我給您說個故事吧。&rdo;
陳思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來,李然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ldo;從前,有個人在屋簷下躲雨,看見觀音正撐傘走過,這人說:&l;觀音菩薩,普度一下眾生吧,帶我一段如何?&r;
觀音說:&l;我在雨裡,你在簷下,而簷下無雨,你不需要我度。&r;
這人立刻跳出簷下,站在雨中:&l;現在我也在雨中了,該度我了吧?&r;
觀音說:&l;你在雨中,我也在雨中,我不被淋,因為有傘,你被雨淋,因為無傘,所以不是我度自己,而是傘度我,你要想度,不必找我,請自找傘去!&r;說完便走了。
第二天,這人遇到了難事,便去寺廟裡求觀音,走進廟裡,才發現觀音的像前也有一個人在拜,那個人長得和觀音一模一樣,絲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