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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徜絕沒想到,自己踩著石壁外凸的怪石死裡逃生,才爬到懸崖頂端,就看見明舒抱著石塊站在懸崖邊上,貌似打算落井下石。
「明舒?」
一聲低喝,明舒認出陸徜聲音,忙把手裡東西扔開,大喜:「阿兄?!」
「你在做什麼?快拉我上去!」
「我……我怕上來的是山賊。要是他,我拼命也要給你報仇的!」明舒一邊趴下拉他,一邊欣喜若狂。
陸徜費勁爬到山崖上,一邊道:「幸虧叫你認出,否則我還得做你手下的冤死鬼。」一邊拍拍衣上雪沫碎石雜草,眼角瞥見她怔怔站著不說話,便又道,「怎麼不說話了?我同你說笑而已。」
「阿兄……」明舒喃喃道。
陸徜只當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盯著她:「你喚我什麼?」
「阿兄……阿兄阿兄阿兄!」她一疊聲喊著陸徜,人忽如蝶雀飛撲進陸徜懷中,緊緊抱住他,將頭用力埋在他胸口。
陸徜被撲得小退半步才穩住,一時也呆若木石,好半晌沒回過神來,連手都不知該擱哪裡。
懷中的人抽噎得厲害,肩頭聳動不止,像蝴蝶的翅振,輕而密地敲在他心頭。
「嚇到你了?我沒事。」良久,他才放柔聲音道。
大掌緩緩按在她後腦,輕撫安慰。
明舒發洩了片刻,總算緩過這股情緒投起頭來,她包著口鼻,只一雙眼露在外面,那雙眼便尤其醒目——通紅的眼眶,蓄著來不及收住的淚水。
沒有來由地,陸徜心絃似被誰狠狠一扯。
記憶裡,從簡夫人過世那年起,他就再沒見過明舒哭過。江寧城的分離,他將話說得那般狠絕,她也沒在他面前露過一絲狼狽;數年的相交,他待她疏離客氣,她從來都笑臉相對;重傷醒來,前塵盡忘,她茫然失措毫無安全感,卻也未在人前露出半分怯弱……
今日這淚,若非難過到極點,她萬不會如此。
「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在你面前。」陸徜抬手,笨拙地擦她眼睛。
明舒「哼」了聲,帶著鼻音甕聲道:「就你愛逞強,差點把命逞沒。」
「好好,是我的錯,是……明舒,你剛才叫我什麼?」陸徜托起她的臉,問道。
明舒咬著唇,不肯作答。
陸徜又道:「剛才叫得那麼急,現在收回去來不及了,我都聽到了。」
「叫就叫。阿兄!阿兄阿阿兄!」明舒把心一橫,噼哩叭啦道。
「你終於肯認我這個兄長了?」陸徜問她。
她的防備,他都看在眼裡。從她失憶第一天開始,她沒喊過他兄長,也沒喊過曾氏母親,雖說相處漸漸融洽,但行事依舊透著小心,更沒少往曾氏那裡旁敲側擊打探他們的破綻。
明舒望向他——他風帽已除,臉頰上是被凜冽寒風颳出的紅痕,依稀還有幾道細微刮傷,目光很犀利,卻也有與此矛盾的溫柔。
他應該早就看出她的心思,只是看透不說破,從沒勉強她接受。
怎麼說呢,懷疑依舊沒有打消,但她……相信他這人。
他說是阿兄,那這輩子就是她的阿兄。
「嗯,阿兄。」她眉眼一彎,笑了。
得這一聲「阿兄」,陸徜有種心要融化的錯覺,風雪中隱約透來幾點火光,他拍拍她的背,道:「好了,可以鬆手了嗎?」
明舒「倏」地撒手,順便抱怨:「這衣裳是高富的吧?一股子臭汗臭酒味道,難聞死了。」
這就嫌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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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徜帶著明舒回到客棧時,山賊已經落敗。惡鬥停止,客棧到處一片狼藉,牆上隨處可見的血跡,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人,也不知是傷者還是屍首。明